翁洪堯見她沉吟不語,便嘆了口氣,替她感到遺憾道:“許小姐怎麼沒有答應剛才那個人呢,若是隨他一起去,以後的日子至少比現在要好過得多了。”
顧長恭對都尉的那番警告,他一字不漏地聽得清清楚楚。
據他所知,堂堂西魏的二殿下顧長恭,以質子身份被留在南週數年,如今南周滅亡,顧長恭自然就可以回到西魏,當他的二殿下。
如果許景洛剛才答應隨他一同前去西魏,日後成為他的妃子也未可知,總比去雙龍城吃苦受罪的要舒服多了~她呀,真是糊塗了!
許景洛聞言,臉上竟無絲毫波瀾,莞爾笑道: “多謝您提醒,但是,我不會覺得遺憾的,滔天富貴需要拿命去搏,犧牲自由與尊嚴來換,我並不稀罕,我寧願到雙龍城,和家人、百姓們一起白手起家,自力更生,靠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比當什麼勞什子的妃子快活得多了!”
翁洪堯聽得微微一愣,繼而拊掌笑道:“許小姐果然非比尋常,如今這世道,視榮華富貴為糞土的女子,真如鳳毛麟角,很難見到了,沒想到許小姐卻是其中一個,在下佩服佩服!”
“翁長官謬讚了!我其實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罷了!”許景洛笑吟吟地擺了擺手,道。
就這樣趕了四天的路,一行人終於在這一日下午來到了掖庭院。
快到門口的時候,翁洪堯悄悄提醒眾人道:“各位,現在先停下來把自己的一些方便攜帶的物品藏好來,日後或許能夠用得上,但切記別被衛兵們給發現了,不然會受罰的。”
“行,有勞翁長官提醒。”許景洛連連點頭,眾人依言,匆匆將一些小東西揣在了懷裡或者袖管內。
透過入口檢查之際,翁洪堯向衛兵偷偷塞了些銀子,叫二人通融通融,讓許景洛等人免於檢查,直接走入了掖庭院內。
掖庭院內,許景洛看見不少熟悉的姑娘,皆為名門貴女,可眼下卻成了落魄潦倒的難民,都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
她們以前有多麼風光無限,現在就有多麼的狼狽不堪。
見著許景洛帶了兩個孩子走了過來,一些姑娘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但僅僅輕蔑地剜了她一眼而已,並未有什麼心思去嚼舌根,說她以前的那些醜聞。
而許萬鈞與龐老夫人的反應則是十分的激烈,想撲過去將她撕成兩半才解氣。
大家在角落隨便找了塊乾淨點的空地坐下,歇了一會兒腳,忽然門口傳來衛兵的呼喝:“所有人聽著,咱們差不多快啟程了,大家立即有序排隊過來,依照人數平等分發物資。”
許景洛帶著一眾百姓們排在後頭,待快輪到他們領物資的時候,才發現門口的廊下架起了炭火,有衛兵高高舉起燒紅的烙鐵,輪番對隊伍中的百姓施行烙刑,在臉上燙出一個倒三角的記號,直痛得他們齜牙咧嘴,尖叫連連。
許景洛等人,自然也都沒有幸免。
尤其許景洛生平最怕燙了,那火熱火熱的烙鐵碰上面板的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她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這一路上,你們必須全部聽我的話,休得耍什麼花招,如果想半途逃走,被我們捉到了,定當場格殺勿論,絕不輕饒!”
發話的,就是之前那個企圖對許景洛無禮的都尉,都尉指著眾人,惡狠狠地威脅了一番。
眾人噤若寒蟬,沒有一個敢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