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戈睡了一覺。
這是他自從上次獵魔迴歸營地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覺,沒有負擔,沒有壓力,沒有噩夢……
以至於他醒來後,看到自己頭頂上吊的血袋還有些懵逼,心裡還想著“我怎麼在輸血?我受傷了麼?”
“你醒了……”
遙遠的天際傳來的幽遠的聲音,楊戈愣愣的轉過頭,發現自己身旁坐著一位老者,一位穿著好像戰鬥巫師甘道夫那樣的寬大灰袍,一頭亞麻色的長髮一絲不苟的梳在腦後,面容蒼老的慈祥老者。
他右手捧著一本巨大羊皮書,左手拿著一個核桃木菸斗,安靜的坐在一把搖椅上,面帶微笑的望著自己。
乍一看這位安靜慈祥的老者,楊戈就覺得非常非常眼熟,愣了很久,突然驚喜的叫道:“您是……安德魯教父?”
灰袍老者慈祥的微微頷首,“好久不見,小阿諾!”
他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張開雙手深深的擁抱了這個慈祥的老者,“是您救了我?”
安德魯笑著將他按回床上,“你的傷還沒痊癒,別亂動!”
楊戈這才發現自己幾乎被紗布包裹成了木乃伊,嘗試著動了動,發現除了四肢有些發軟無力之外,並沒有感到哪裡疼痛,他可是記得,自己的左肩被狼人撕下了一大塊血肉,胸口也被狼人抓爛了,現在無論是左肩還是胸口,竟然都沒感到疼痛。
他隱晦的瞥了一眼連結在自己手腕上輸血管,心道老強森果然沒猜錯,自己除了吸血鬼的速度之外,還擁有吸血鬼的強大生命力,只要有鮮血,再重的傷勢也能快速痊癒。
“好多年沒見您,您現在好嗎?”
他親切的問候著安德魯,同時本能的觀察自己周圍的環境,然後他發現,自己竟然在一頂十分奢侈的行軍帳篷裡。
是的,奢侈!
溫暖的鵝毛席夢思的紅木大床,華麗的水晶吊燈,厚厚的手工羊毛地毯,精緻的酒精咖啡壺,抽象派的人物油畫……
這頂帳篷裡的所有傢俱擺設,如果是出現在華麗的別墅裡,那麼不足為奇,楊戈甚至還會在心裡吐槽這些家族擺設的主人沒品位。
但關鍵是,這一切,都是在一頂行軍帳篷裡,透過帳篷門簾縫隙看到的加州紅木還能確定這裡仍是蒙塔拉山沒錯。
那麼問題來了,怎樣一位獵魔人才能在獵魔過程中擁有如此奢侈的帳篷?這可不是野營,要隨身攜帶這麼多無用的傢俱擺設,需要的人力和物力可不是一點點,以前老康納和老強森他們組團外出獵魔,除了武器彈藥,都只攜帶最基本的生存物資。
安德魯注意到楊戈在暗中觀察帳篷裡的擺設,也不點破,拿起菸斗“吧嗒”一口,散發著雋永清香的煙霧在帳篷裡瀰漫開,籠罩著安德魯蒼老的面容,如夢如幻,宛如神祗的雕像一樣……遙不可及。
楊戈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遙不可及”這種感覺,最初的驚喜和親切勁兒過去後,他感到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很像他上小學時面對老師的那種束手束腳的壓力。
“你怎麼會在這裡?黑瞎子呢?他怎麼會允許你一個低階獵魔人參與到這樣的高階的獵殺中?”
楊戈一聽,愣了愣,反問道:“我父親難道沒有和您在一起麼?”
這位全名叫的安德魯·戴維斯的灰袍老者,在陽光時代和老康納就是最佳的獵魔拍檔,當年也正是他和老康納聯手將他從那個德庫拉家族的吸血鬼巢穴營救了出來,他甚至差一點成為楊戈的撫養人……如果他當時能透過嚴格的家庭調查的話,他現在說不得真要喊他一聲父親,而不是教父。
說起來,楊戈也不知道在陽光時代就開始搭檔獵魔的老康納和安德魯,反而在黑暗生物大量出現後不再一起獵魔,他只是隱約知道一點,安德魯和老康納好像是為一件東西鬧翻了,具體是什麼東西,他不知道,老康納也不准他問,後來甚至都不准他提起安德魯這個人。
但楊戈心裡對安德魯還是充滿了感激的,畢竟當年是他和老康納一起救了他,也是他可憐自己親屬都在華夏無家可歸,提出領養自己。
楊戈的反問把安德魯問得一愣,然後很遺憾的搖頭道:“我的孩子,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以為我和黑瞎子在一起,但事實上,我上一次見黑瞎子,已經是在6年前了。”
楊戈心裡陡然一沉,才想起來,自己只是偷聽到那隊狼人說森林裡還有其他獵魔人,就一廂情願的推測老康納也在這片森林之中。
他一把拔了自己手腕上的輸血管,抓起床頭的風衣和槍械,“教父,請您原諒我現在不能和您敘舊,我父親很可能落到德庫拉伯爵的手中,我必須去救他!”
安德魯微看著他微搖頭,“很遺憾,我的孩子,據我所知,黑瞎子並沒有在德庫拉手裡,而且以你現在的實力,也無法潛入德庫拉古堡,即使你有一半吸血鬼血統。”
楊戈摸向AA12自動霰彈槍的手一僵,艱難的抬起頭看著安德魯,“您都知道了?”
安德魯微笑用左手輕輕拍了拍楊戈的手背,示意他坐下,“我的同伴找到你時,你正伏在一頭狼人身上吸血,嗯,如果你沒有吸那頭狼人男爵的鮮血的話,或許我已經永遠的失去你了。”
楊戈很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那您,不,您的同伴,為什麼沒有殺死我呢?”
“為什麼要殺死你呢?”安德魯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玩味,他慢慢吸著菸斗,很緩慢的說:“他們找到你,你正在和黑暗生物戰鬥,而且以一己之力,殺死了十幾頭狼人和吸血鬼……”
楊戈覺得這個理由解釋不通,“黑暗生物之間,也是會有戰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