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營的滔天烈焰,在雨夜狂風中足足燒了數個時辰。
直到天矇矇亮時,方才歸於平靜,肅州城頭與城內都聞到了一股極其刺鼻的焦糊味,讓人作嘔。
天開明,城頭上的軍士遙遙看去,只見昨日還頗為駭人的瓦剌北營如今早已化為焦土,殘垣斷壁上冒出陣陣黑煙。
毀掉的大營中數不盡的人馬屍體,倒滿一地,還有更多的則燒成了焦炭,悽慘至極,足見昨晚血腥大戰!
清晨不久,軍士們便敲鑼打鼓奔走相告街坊,昨夜明軍突襲瓦剌軍營,毀其營壘,擒其主將,大勝而歸!
得鄧平虜令,明軍押著瓦剌將令完顏拉索遊街示眾,尤其在城東民夫聚集之地揚武揚威一番,以震懾宵小。
“瓦剌窮國小邦,敢來觸犯天威,這便是下場!我大明天兵所向披靡,擊退敵軍只是時日問題,你們且放寬心,肅州城牢不可破!!”
鄺震川讓軍士來回喊話,穩定人心,而郭雄按例也將糧草收攏,按人按頭分發,嚴格管控。
城中的民眾聽聞官軍大勝,不由得隙著門縫張望,看著果然一蒙古壯漢被五花大綁遊街。
不由得穩定了驚慌的內心,畢竟升斗小民不懂得戰局,只要聽聞自家官軍大勝,還抓住了主將便欣喜若狂,以為戰勝了韃子一般。
包元乾兄弟二人昨夜擒回那完顏拉索,連夜審問了一整夜,問出了不少關於這瓦剌大軍的情報。
原來攻城的不出所料,並非是什麼綽羅斯部兵馬,而是土爾扈特部的兵馬,其首領正是瓦剌太師,烏格齊哈什哈!
烏格齊哈什哈率軍六萬南下,早便兵圍哈密城,擒住了忠順王安克帖木兒。
並且在兩月前曾抓獲了一批明軍,而這次能神出鬼沒的繞過嘉峪關,正是因為明軍口供,說出了討賴河上游的水文秘密,這與包元乾所言不謀而合!
烏格齊在哈密地區打造組裝了大量的攻城器械,而機動的鐵騎早便趁大雨間偷偷揮師東進,來到了討賴河西岸。
正如明軍俘虜所言,這討賴河大雨漲水後果然從天而降一座天生橋,自然也繞過嘉峪關,直殺到了肅州衛城下!
包元乾問出內幕,心頭一涼,心道高大哥終究還是如自己和姜為想料,做了俘虜,出賣了軍情....
鄧平虜震怒,下令下城搜查失蹤的高守正五人。
至於這俘虜完顏拉索嘛...鄧平虜沉思半晌,兀自兀自冷笑一聲,像是看死人一般看著他。
四門明軍皆聞昨夜劫營初戰大捷,軍心稍固還來不及高興,只見西面遠處的沙子壩上,緩緩的又密密麻麻出現了許多軍隊。
眾人定睛看去,只見沙子壩上近萬人朝這裡緩慢推進,有著許多大型器械,牛拉馬馱,行動緩慢。
不用說,這是瓦剌軍後續的攻城器械到了。
......
城西數里外,一道王帳拔地升起。
一個鷹鉤鼻男子端坐其中,身側是兩列全副鐵甲,面帶護面的怯薛軍。
他面色陰翳地看著帳中一眾將令,帳外跪倒著一片各級瓦剌軍官,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看向帳內。
大將拉忽爾脫跪在帳中,方才他將將彙報完昨夜敗報,正忐忑地等著這喜怒無常的太師回應。
“哼...一萬人被人千餘騎殺的四散而逃,真是給我土爾扈特部長了臉。”烏格齊冷冷一笑,漠視帳中的拉忽爾脫,“死傷了兩千多,馬匹丟失五千餘匹..也就是我烏格齊家大業大,經得起你們這幫廢物的折騰。”
拉忽爾脫聞言一顫,忙道:“太師恕罪,末將罪該萬死。”
他心裡清楚,死傷兩三千兵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可是折損丟失了五六千匹馬兒,確然是實實在在的肉疼。
昨夜火光一起,北營萬餘匹馬兒受驚,失心瘋一般四散狂奔,有的雖然被即時阻攔可絕大部分馬兒北逃渡河,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