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刻殷穆戎趁雙方交戰,再帶領三萬精兵從地宮湧出,一舉剷除霍軍,再拿下驍勇軍,那麼金城便會易主!
再想想如今殷婭楚活活凍死在城牆之上,範芊茹葬身火海,殷穆戎唯一的獨子仍在獄中,只怕殷穆戎會血洗霍家,以平心頭之恨!
若是換一種結局,殷穆戎若被驍勇軍拿下,郅王遷至金城,三分天下的局面便會變為前朝的局面!
大通面對的,依舊是納佳這條虎視眈眈的豺狼!
無論哪種結局,霍家都會在風雨飄搖中隱沒!
南溪不敢再多想,此刻的她,淚早已朦朧了雙眼。
她能為他做些什麼?
她雖是南歸星的脫身,卻不能使用南歸星的力量,她雖能改變歷史碎片,卻不能改變歷史的走向。
這一點她是心知肚明的!
就像她可以讓霍冕免受陰謀的傷害,卻改變不了陰謀仍舊朝不可逆的方向發展一樣!
可是她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滅亡!
她必須做些什麼!
南溪有種預感,這個叫做賀知詢的謀士會給她想要的答案!
茶已涼透,婢女輕身推門而入,跪在軟席之上將涼茶悉數收走。
如今已是寅時,再有三個時辰便會天亮。
心裡卻想著仍在昏睡的霍冕,她起身出了茶室,緩緩步入隔間熱氣騰騰的浴池。
見霍冕此刻仍舊躺在浴池之中,身邊的婢女已將李太醫配好的供沐浴用的藥汁悉數倒於水池之中,一股淡淡的中藥的清香隨著蒸汽撲面而來。
南溪走近霍冕,緩緩跪坐在他的身前,望著他蒼勁而英俊的輪廓,心中一陣陣抽痛,她的手不由得撫上了他的臉,輪廓分明的臉在她的手中變得柔和。
捨不得,
可是又能怎樣?
她努力的想要再亂世之中有一席之地,直到今日,她才忽然明白過來,面對殺戮和掠奪,命運永遠都只是一個玩笑。
無論你多麼的努力,到頭來,都將化作一撮骨灰揚於天地。
突然一陣冷風灌入,婢女又躬身走進屋內,輕身跪下,道:“鑫公子,賀先生來了。”
“請他至茶室!”南溪緩緩起身,步入隔間的茶室,準備盛情接待這個並不怎麼歡迎的客人。
賀知詢將厚實的黑色貂皮披風卸下遞與婢女手中,一席白衣將他修長而有些單薄的身子映襯得愈發瘦弱,白玉冠上鑲嵌的金色暗紋在跳躍的燭火之下閃著若有若無的金光,那腰間的碎玉串珠腰帶卻是別緻的。
一對濃眉與微眯的眼眸齊平,行至眼尾再微微下垂,看上去有溫和之態與那撲朔迷離的琥珀色的瞳孔相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微眯的眼眸在看到迎面盛情迎接的南溪後似乎多聚集了幾分。
婢女輕輕脫下了他踏滿雪塵的黑色長靴,露出一雙纖塵不染的白綾短襪,他直徑步入內屋。
南溪見他緩緩步入軟塌間,眼睛卻從未從她臉上離開,他的眼睛中充滿了睿智,似是能洞察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