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先救你自己。”
“告訴我,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
夏榆音心神激蕩,感情決堤奔湧而出,在快要沖破理智的時候,高山阻斷了水流,洶湧波濤重歸寧靜。
他愣了許久,反複咀嚼江聿的話。
他最終下定了決心。
“我觀察宋存的情況,你跟國外的動向,先不要捅出來,繼續放線。”
江聿松一口氣,立刻安撫回去:“你做得很好,不要讓自己的努力白費。”
如果放任夏榆音胡思亂想,最後很可能陷入矛盾漩渦,軍心動搖。
必須把他拉出來。
“江聿。”
他離開的時候,夏榆音在背後叫住他。
“我救不了所有人,那我至少,能救一個吧。”
身後人語氣平靜,像陳述句。
像對他自己說的陳述句。
江聿轉過身,久久凝望他。
“你已經救過了。”
“誰?”
沒有回答。
但夏榆音從江聿的眼睛裡得到了答案。
夏榆音低下頭靜靜地笑,眉眼彎彎。
春風吹過,冰雪真正消融了。
春光濕潤恬靜,草木都在抽芽,江聿看向車窗外,手邊是聒噪的電話。
“江先生,這裡是北京協和醫院,您父親的病情出現惡化……”
他沒有仔細聽後面的內容,但僅憑這幾句就已經足夠讓人欣喜。
病房內窗戶緊閉,消毒水和儀器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要不是太久沒見,江聿真的不願意走進去。
“天氣這麼好,得開窗啊,爸。”
上次見江明義,已經是快一年前,那時他還有點精神,現在如同骷髏。
春日悲憫無私,竟然也願意落在這種人的窗前。
醫生在江聿進病房之前把病危通知書交給了他,薄薄的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人的生命。
輕如鴻毛。
他飛快地在放棄醫學治療告知書上簽下名字,而後看到了這個將死的人。
江明義渾身插滿管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徒然怒目向江聿。
“醫生告訴我,你病情惡化,”江聿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露出悲傷神情,“我突然很想來看看,臨死前的你。”
他見病床上的人態度依舊,便懶得再裝。
“你親愛的二弟和親愛的兒子,經濟犯罪不收手,”他湊近病人的耳根,“估計準備要下去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