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之境,一處荒蕪的海域。在這片海域中,不但暗流洶湧,旋渦滿布,水下幽深黑暗,暗礁錯落。這裡平時練海鳥都不願意停留片刻。
這片海域,雖是深不可測,但在平場,水面上還是較為平和的。但今日,萬里碧空,白雲如絮,顯然風和日麗。但這片海域,卻是亂流湧動,潮聲轟鳴,不時的激起一道滔天巨浪,拍向雲空,聲勢巨大,猶如翻江倒海一般,若有人看見,必定會認為,這裡的海底,定是有一隻巨大的水獸,在攪動這片海域。
此時的海底之中的一個最幽深的空間,燕男衣衫破碎,上半身幾乎是全部裸露而出,肩臂之間,無數條青色的脈絡,高高的挑起,清晰可見那脈絡在緩緩的流轉,精光跳躍,他卻雙眼微閉,眉頭緊鎖,顯得極為痛苦。
而旁邊,小魚斜倚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之上,單手托腮,身體微曲,裸露出一雙雪白嬌小的腳丫,擺出一條優美的曲線,此刻,她正雙眼睜得大大的,直直的看著燕男的方向,秋波閃動,現出幾分擔心的神色。
這是這片海域最深的地方,別說是人,就算是靈脩到了此地,也多半會被這超強的潮水壓力,把身體壓成一張薄餅,而燕男卻在這裡一呆就是數十日,而且沒有用離水珠,完全憑藉自己的肉身強行抵抗來自這片海域各個角度的壓力。
燕男最初被小黑剛待到這裡,就被這裡強大的潮壓瞬間拍在了黑色的岩石之上,幾乎無法動彈分毫。渾身的骨骼都被切斷了一般,徹骨的疼痛。他覺得自己馬上就會窒息。
幸好,他的身體絕非一般的靈脩之體。他只覺體內血脈一陣翻騰,一時間鶴唳龍吟,就連青鸞、雪蛟的虛影都在扭曲著,甚至發出一串的慘呼,變換著各種形狀,不住的掙扎。
燕男咬牙支撐著身體,幾乎拼勁所有的力氣,半晌之後才緩緩的直起上身,周身骨骼一陣收縮,發出咯咯的碰撞之聲。那切膚之痛,讓燕男一陣眩暈,喉間一緊,噴出一道鮮色的血液。感覺五臟六腑都被壓碎一般,口鼻之中泛出一陣苦澀的滋味,甚至連意識都一時模糊起來。
這股力量絕非是修士的靈壓可以比擬的,就連金丹的力量都不及其十之一二,簡直是浩然至極,無限毀滅的力量。
“這難道就是天地之力,竟是如此的磅礴!”燕男心念一動,恍然之間似乎有所感悟。
小魚一聲驚呼,瞬間腰身斗轉,在水中畫出一道水花,快速的游到燕男身邊的時候,燕男已雙腿盤膝,直直的坐定。小魚朱唇緊咬,酥胸一陣起伏,顯然驚的不輕,但見燕男氣息已變得沉穩,才伸出柔細的小手,輕輕擦去他嘴角的血液,慢慢回到了礁石之上,但眼睛卻片刻沒有離開過燕男的身影。只是輕聲的召喚大黑,擔心的說道:“這裡已有血腥,你趕緊喝退周圍的那些大傢伙,不要打擾小男的修煉。”
眨眼一月過去。
飛雲落雪峰,在一個山谷只見,忽然流雲飛卷,一股精純的靈氣衝破飛雪,只衝霄漢,在半空之中,映出一道絢麗的彩虹,如火焰一般奪目。
“突破了,我竟然突破了。”山谷之中,響起明清荷清脆的聲音。
當明清荷欣喜的走出洞府之時,卻只看到了師父霽雪與哥哥明清楊站在她的面前,她眉梢一動,左右看了看,卻依舊沒有看到她想見到的那個人影,不覺現出一絲失落之色。
“清荷,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們兄妹之中,竟是你先突破玄關,步入道門。師父為你高興,不過沖破那道關口,實屬不易,你是如何做到的。”霽雪似乎格外欣慰的說道。
“我——”明清荷臉色瞬間變得嬌羞起來,埋頭輕聲說道:“我一直想著燕兄,不想做他的累贅,就這樣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突破了。”明清荷,說道最後,幾乎聲音連自己都聽不見。
霽雪只是嫣然一笑:“原來這一個情字,竟還有如此契機。”
此時,在一片荒草叢生的孤島之上,一道紫色的光暈激閃不定。一塊光禿禿的巨石之後,現出一個面板白皙,身材豐頤的黑衣女子,此女眉目清秀,確是長髮凌亂,身形狼狽,她回身看了向一個方向,現出極度的悲憤之色,接著皓齒緊咬,轉身向另一個方向奔去。那身影顯得極為的落寞。
……
海底之中,似乎變得極為的平靜。
小魚幾乎從未離開過半步,一隻靜靜的倚在礁石之上。如今的海底似乎不再陰暗,期間,小魚離開過一段時間,在回來時,這個陰暗的深淵便變得朦朧而光明,她竟不知從哪裡又尋來數顆碩大的夜明珠,點綴在海底的礁石之間,散放出奕奕的光彩,而她就坐在明珠之間,眼神明亮,似乎沒有一絲倦意。
就在這一天,燕男的周身骨骼都是一陣響動,小魚明眸一動,發現燕男竟緩緩的站了起來,周身青色的脈絡爆出跳動,猶如鋼筋鐵骨一般的凝實,而他的額前也散放出一道氤氳的靈氣,不斷的起伏升騰著。
而小魚不知道,此時燕男的體內,無數靈絲不斷的彎曲繚繞,竟交織成三條凝實的靈脈,熠熠生輝,互相纏繞,如江河一般,汩汩的流淌,此時已不見青鸞與雪蛟的虛影,而他的周身的面板卻依稀的發出道道的流紋,甚是詭異。
而就在他剛進入海底深淵之時,那股強大水壓,已瞬間將他丹田的三股靈氣壓的支離破碎,甚至連真個丹田幾乎都無法完整。可就在他意識模糊的那一刻,只覺肺腑一陣灼燒,如火球在滾動一般,無盡的刺痛,令他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