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男剛躍出水面,靈力幾乎耗盡一空,正欲下墜,可黑魚緊跟著躍出了水面,不死不休,看來是恨極了他,張開巨口便吞向燕男。
燕男低眉一愣,已無計可施。此時的他,真的是靈力枯竭,已是強弩之末。燕男耳邊一動,忽覺一股強大的靈風撲面而來,眼前一道流雲,長卷舒展,輕盈一卷,燕男便整個被卷在其中,靈力綿柔而有力,輕輕一收,燕男如飛葉般輕盈的落在了卵石灘上。水面譁然一聲,大魚終於哀鳴一聲墜到了潭裡,水面一片烏黑的血跡。
燕男胸口起伏,看著面前一個俏麗的小婦人,長髮飄動,眉眼柔和,卻帶著一股浩然的靈壓,正漠然的看著他。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勸他離去的採藥婦人。燕男自一見面,就覺得此女子非同尋常。
燕男眉目一動,拱手施禮:“感謝前輩出手相助。”
女子輕盈的跨出一步,可這一步距離,燕男卻卻是心神一陣顫抖,靈力如山一般浩蕩壓出,燕男只覺全身經脈跳動,一道奇寒的氣息已將他全身禁錮,無法動彈分毫,這股靈力竟與那魔尊的威壓不相上下。
只聽見女子冰冷的說道:“感謝就不必了,在我心中疑問未解開之前,還不想讓你死去。下面我問的問題,你如實回答便是,若有隱瞞,你必定一死,知道嗎?”
燕男淡然點頭,看著面如冰霜的婦人,此刻她的氣質與進來之時普通人的樣子完全不同,如今生生一個強者的形象站在面前,威嚴強勢,深不可測,她竟然能在燕男面前絲毫顯示不出任何靈氣,但心神又如深淵一般,無法探測,這絕非一般修士可以做到,他想到此處,不覺正視起來。
女子黛眉一轉,冰冷的問道:“你身上融和兩道強大精魂,是從何而來?”
燕男目光一變,女子問的竟是青鸞與蛟龍,他漠然回道:“一個是自己強入我的體內,被我吞噬,另一個是一位故交的,他已經仙化了,將剩下的一縷精魂自願與我融和。”燕男想到夜寒,不禁臉上一片黯然之色。
女子眼中流光閃爍,燕男直覺一股寒氣流遍周身,身體徑自一顫,只聽女子冰冷說道:“竟然還有一道自主的魔魂,果真不簡單,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那蛟龍之魂,是你吞噬還是他自願融和的?”女子現出無限冰冷的神色,冷豔至極。
燕男目光一轉,默默的搖頭,似乎不願提及,片刻後還是靜靜的說道:“他就是我故交,叫做夜寒,因為目睹仙門醜事,被圍攻隕落,他本意是想將最後一縷魂魄讓我轉交他的生母,可中途又遇仙門強敵,他拼盡最後一絲意念與我身體融和,才保住了我的性命,從此他也消失了。”燕男說話間,似乎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女子聞言目光閃動,清澈冰寒的眼眸盯向燕男:“你是說,他死了?”
燕男默然點頭。但瞬時感到一股龐大的靈力波動,壓得燕男幾乎連呼吸都困難起來,面前女子衣裙鼓動,長髮凌空飄飛,浩蕩靈力滾滾湧出,泛起層層的氣浪波動,冰寒的氣息令虛空彷彿都凝滯一般。只見女子雙臂一振,仰天長嘯,一聲清脆的龍吟劃破天際,在山谷中蔓延迴盪。虛空中蕩起道道漣漪,連身後的深潭都是一陣翻湧,轟然一聲掀起滔滔雪白的巨浪,排向空中。
燕男直覺一道強勁的凌風颳過周身,身軀幾乎要爆了一般痛苦,臉上青筋鼓起,一片,血液一片沸騰,禁不住踉蹌的退了幾步,仰頭噴出一口鮮血,頓時頭腦嗡鳴一聲,臉色登時慘白,只見眼前一陣模糊,一隻冰冷的細手,張開纖長的五指,一把鎖在他的喉間,女子雙眼朦朧,冰冷的說道:“把所有的經過給我說一遍,不許杜撰編造,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
燕男胸口起伏不定,輕輕的咳了幾聲,頓覺頸部的冰手緩緩的鬆開,當燕男恢復清明之時,一道纖柔的背影已立在他的面前,顯得極為的蒼涼、悲傷。
燕男撫摸著自己的喉嚨,確定自己此刻還活著,看著那個強大的背影,燕男亦是糾結不定,但還是將與夜寒相識的經過娓娓道來。他此刻斷定,站在面前之人就是夜寒之母,一個強大的存在,也是一個悲傷的母親。
約莫半晌之間,燕男就在看著那道冰冷的背影,時而抽動一下,剩下的就是久久的平靜,平靜的只能聽見微弱的調息之聲,燕男明白,在師父死的時候,他也曾經在大柳樹下整整坐了一天,就那樣看著天空,怔怔的發呆,如今這個女子依舊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才慢慢轉過身形,面色一如來時的平靜,只是眼角卻多了幾點滄桑,女子看向燕男,眼眸中如水清澈,燕男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難道越是高階的靈脩,感情隱藏的越深,還是修煉到一定程度,對人間的感情變得淡漠,他無法猜透,只聽女子淡淡的數道:“夜寒還留下什麼東西嗎?”
燕男一怔,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自懷中掏出一物遞了過去,正是那塊夜寒贈送的潔白鱗片,可如今已是一片紋路,那是裂痕。女子輕輕摸索著鱗片,雙眼一片茫然,怔怔的看了片刻,才低沉的問道:“就只有這枚鱗片了嗎?”
“還有一顆離水珠,是夜兄隨鱗片一起贈送。”燕男回道。
女子看著鱗片,靜靜的說道:“這種感應鱗片,蛟族只會贈送親密之人,旁人很難得到,看來你說的都是真的了。如今鱗片已破碎,你留著也無意義,就交還給我吧。離水珠你自己留著吧,日後還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