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裝的雨蓬前面有可升降的滑窗,其實就是一個透明塑膠板,來的時候還沒覺得熱,他沒將滑窗降下。
現在坐在車上就像被困在這一狹小空間,身邊環繞的全是江攸身上的草木味。
鄧嘉景將滑窗降下,扭頭對江攸說,“鑒於乘客您第一次乘坐本車,要是害怕麻煩摟好前面的鄧師傅,以免摔倒。”
江攸聽著這話覺得耳熟,仔細一想,和前兩天他載鄧嘉景時說的話大差不差,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了,小鄧師傅。”
他垂眸看向前方的後視鏡,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鄧嘉景的半張臉。
鄧嘉景不像他第一次見到時那麼清瘦,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都像一陣風就能颳倒似的。
臉上長了點肉,不過還是太瘦了。
車發動前,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相聚,一觸即分,前面那人匆匆別開臉。
鏡中的畫面變了又變,從樹木換為紫藤,又更替為雲彩。江攸始終盯著那處,久久沒能移開視線。
他忽然覺得心口發癢。
“江醫生,你怎麼不說話?”鄧嘉景的聲音夾著風傳入他的耳朵。
這時他才回過神來。
“嗯?”
“我說,我們下午吃什麼?”鄧嘉景聲音大了些。
江攸反問,“你想吃什麼?”
鄧嘉景的口腹之慾並不強,什麼都能吃,讓他去想吃什麼,對他來說簡直是災難。
他按照江攸的清淡口味提議了一家鎮上的養生鍋。
江攸以為他真想吃,便說行。
鄧嘉景在休息室等江攸交付完工作後,才一起出發到鎮上去吃飯。他們的交通工具還是民宿裡的二八槓腳踏車,江攸師傅重新接單。
這幾年入口的美食都如嚼蠟般無味,如果不是和江攸一起,鄧嘉景不會發現自己原來對吃飯也有期待。
“明天要帶相機麼?”江攸盛好一碗湯放到鄧嘉景面前,“民宿老闆那裡有三腳架,錄影片的話可以用。”
鄧嘉景瞪圓了眼,一臉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剛才路上他就在想,第二天的日出不能白看,決定帶上相機,多拍幾張,最好能錄個影片記錄下來。
可是錄影片最好有三腳架,公司並沒有給他配備。
難得看一回日出,他想記錄。
“因為你寫在臉上了。”江攸指著自己的臉,一字一動,“我想錄影但沒三腳架。”
鄧嘉景眼神飄忽,訕笑道,“沒吧……”
確實沒有,江攸蒙的。
這幾天鄧嘉景逮著點東西就會拍一下,篩選完再借電腦傳到u盤。公司給的拍攝任務早就完成了,但可能因為習慣了他拍照記錄,所以江攸直覺他會想拍日落。
畢竟常見的花花草草樹木山林他都會拍,更何況只有清晨可見的日出呢。
“回去找老闆借一下。”江攸敲定下來。
晚霞如火燒透半邊天,飯後兩人慢慢悠悠回了民宿,找到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