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謝曉峰還在苦海里掙扎,他已經陷入昏迷,身上發著滾燙的高燒,不停地說著胡言亂語。
老苗子頗為自責,嘆氣道:“我如果知道阿吉受了傷,又怎會讓他去挑糞,唉。都怪我。”
“阿哥莫要這樣,他故意隱瞞,你能有什麼辦法?一個人若是不聲不響的,心裡藏著苦悶,我們外人當然看不出來。”娃娃也在身邊守候,寬慰著兄長。
發現謝曉峰情況危急,老苗子連夜趕到附近的“長春堂”請郎中瞧病,郎中給開了藥,內服的,外敷的都有,可他就是不見好轉。
那個老先生在複診的時候雙眉緊鎖,說了句:“請恕老朽無能,下面看他的造化吧。告辭。”
老苗子急道:“大夫……你,你想想,再想想法子。”
老先生說:“我開的藥一定是對症的,可此人的脈象卻居然越來越弱,說明他已經放棄自己,丟掉了求生的意志。所謂針石可醫,心魔難除,他都不想活了,我還怎麼救他?”
郎中既然宣告不治,他們兄妹也只能盡一份心,默默地等著奇蹟發生。
活了,一切都好。
死了,就埋於塵土。
無論多麼艱難,生活總要繼續下去,他們一家人已經仁至義盡。
“阿吉這麼老實,平常連話都不愛說,誰會對他下這樣的狠手,而且還竟然動了刀?”
“……”
作為事件的親歷者,娃娃對阿吉受傷的內情非常瞭解,她卻緊緊地抿著嘴,唯有裝作不知。
“十三,燕十三……”
老苗子摸了摸謝曉峰的額頭,把耳朵貼過去。
“燕十三?好奇怪的名字,卻不知是男是女,又跟阿吉是什麼關係?在昏迷中還被惦記的人,一定對他很重要。”
娃娃照舊搖頭,照舊不說話。
“娃,娃娃。”
此時,謝曉峰那乾裂的嘴唇中,居然又吐出一個意外的名字。
老苗子和娃娃都愣住了。
“呃,阿吉真是個重情義的人。小妹,你們兩個才剛見面他就記住你了,興許是念著你給他夾過一個大雞腿。”老苗子說。
娃娃用力地掐著手指,身體微微發抖。
阿吉拼命折磨自己,是不是和她一樣,也有不堪回首的過去?
同為天涯淪落人,在昏迷中的呼喚,是出於過去的歡悅,還是對於同類的憐憫?
更或者是……她一輩子都不敢奢望的某種東西?
娃娃不知道。
卻已經熱淚盈眶。
反正從此刻開始,娃娃便經常返回家裡照看謝曉峰,白天還方便些,有的時候在深夜、甚至在凌晨,雖然韓大奶奶不允許,她也會偷偷的抽空跑回來。
……
七天後,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