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時其實不怎麼說話。但昨日,他見到了他這幾年見過的最大的官。
他渴望躋身權力之列,當然不能放過與這位官員接觸的機會。於是昨天說了很多自己細心觀察到的情況,但似乎失敗了……。
看來那位大人嫌他太聒噪。
明明提到了當地知縣和地主暗中勾結強佔農家田地等惡劣事件。
難道他與知縣是一夥的惡官嗎?
衛高個輕輕嘆氣,看著綏安的背影。這個女孩舉手抬足都是貴氣,家裡非富即貴,心地還善良,攀上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莫名想到那天她看到災民的模樣,心口發悶。
一同出發的不止他們幾個,還有新換的小廝,院裡就剩下三個照顧孩子們,其他十人都跟著,一手拿一個小冊子。
他們前往昨日的墳場,龍啟發現在邊緣處似乎多添了幾處新墳。
他並不確定,但仍然告訴了綏安。
綏安皺起眉,“難道是昨夜新添了死者?是災民嗎?”
龍啟記下名字,打算晚點回去對照一下。
墳場哭喪的人增多了,燒著紙哭喊,聽得綏安心裡酸澀,更是心疼災民。
衛高個看了一會,說:“我認為沒必要查這裡,應該都是假墳墓。”
“何以見得?”
他看著他們右前方,突然俯下身,湊近綏安耳朵,輕聲道:“那個是知縣家的家奴。”
明淵額角突突,立刻把他拉開,站在他們兩個中間。
綏安仔細看去,她沒找過幾次知縣,並不清楚。
“知縣家奴又如何?哭喪不也正常?”
衛高個並不在意,繼續說:“這位家奴是前段時間流亡來的,被奴隸販子賣給了知縣。他可以是受災者,絕不會是受災者的親屬。”
他十分篤定。綏安追問:“就憑這一點認定這些都是假的?”
“不只,這裡的墓碑,大部分都是木材製作,筆墨書寫。有錢人家應該不會使用木材作墓碑吧?如果我有錢,至少也要用容易儲存的石料。”
“但大家都是受災者,貧窮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安置災民應當由官府出資,如果一時之間去世太多人,用木製墓碑儘快安葬也不是毫無可能。”
衛高個冷笑一聲:“官府怎麼可能管他們?就算要埋,肯定也是埋到更偏遠的不要錢的墓場。這裡的墓地地契屬於地主家,知縣和……總之,知縣不會擋地主的財路,所以災民的墳不可能安置在這裡。”
他欲言又止,心想眼前的女孩再厲害,也只是富戶小姐。沒必要告訴她官府之間的勾當,又沒用。
綏安臉色微沉,抿著唇:“你的意思是地主拿走了城東村祖墳的地契?此事多久了?”
“可能…好幾年了?”衛高個不確定的說。
綏安仔細去看每個碑上的時間,墓碑並不是完全按照時間排布,有些是同一年中忽然插進個後幾年的。
但仔細查去,佑安三年前幾乎每年都有二、三十人去世——城東村是個千人大村,這屬於正常範圍。除去災害事件,後兩年加起來都不過二十餘人。
“你確定那人是知縣府家丁?”綏安問。
“確定。”
綏安手一揮,幾個“小廝”走去,和那家丁說了一陣話,他立刻變得有些驚恐,被小廝們架著走。
遠處有人偷偷張望,也立刻被“小廝”帶走。
“這裡在的人中,你可還有能認出來不是家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