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先和你哥哥分著吃這個吧,施粥棚在東門外,吃的也不好,遠的很。”
綏安驚訝,她眉開眼笑,“謝謝大娘,不過我有錢,只是想知道施粥棚的食物是怎樣的。”
明淵上前拿出一兩碎銀,大娘一驚:“哎喲這太多了,這幾個饅頭只要六文錢。”
“沒關係,收下吧大娘,謝謝你的饅頭。”綏安笑,揮揮手上的油紙包,向東邊走去,明淵放下銀錢後立刻閃身跟上,大娘探身張望,那小姑娘已經將饅頭分給哥哥,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遠。
從南到東,路上的商販越來越少,店鋪外也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轉過街角,遠處就能看到高大的城東門。而城內景象已與南門大相徑庭。
沒有商販,店鋪大都閉門,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潮溼氣息,和熱浪交織衝入鼻腔。街邊行人穿著破爛,渾身髒汙,無力的坐在臺階上休息。城門無人把守,外面可以看到排了隊,大概就是施粥棚的所在地。
“是因為午時太過炎熱嗎?”綏安不解,這些很明顯是災民,但他們沒去領食物,沒有重建家園的動作,也不與旁人講話,只是抱著腿埋首。“他們在這裡休息?怎麼不去救災棚?”
綏安和明淵出城門,果不其然,外面排隊的是施粥棚,但是人不多。周圍有幾個正端著碗的人,大約是剛拿上食物。綏安遠遠看著,發現似乎要百姓交什麼東西他們才給打飯。
“明淵,我們也去排隊!”綏安風風火火就拉著明淵過去,大娘給的饅頭已經吃完了,他們倒是不餓,只是想知道救災的食物如何。
打飯的衙役油光滿面,態度很是惡劣,最前面的災民似乎沒給他什麼,被那衙役狠狠轟走,綏安皺起眉頭,正疑惑不解,身後傳來嘆息:“唉,又是個沒錢來領粥的,可憐啊。”
綏安轉頭一看,是明淵寬闊的胸膛,一抬頭,對上他無辜的眼神。
明淵:“……”
他默默與她換位置。
身後是一個婦女,大概三、四十歲的模樣,唉聲嘆氣的,外探著身子看著前方。
“大娘,您剛才說的沒錢領粥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救災的施粥棚嗎?還需要錢嗎?”
郭大娘苦著臉低頭:“是救災啊,一文錢三碗粥,多便宜?不過便宜是便宜,就是沒什麼米,只有湯湯水水,看著三碗,得給家裡的男人吃兩碗,不然磚都拿不動。”她仔細一看小姑娘,面上帶了點笑,又問道:“你們是從外地來的?”
綏安點點頭,拉著明淵的衣袖說:“我和哥哥出來玩時和家人走散,聽說這邊受災,有施粥棚,就想過來看看。”
“哎呀,走散可不興亂跑啊,你應當站在原地等等家人來找。像你們這麼小的孩子,很容易被騙的。”
“沒關係大娘,我和哥哥可以聯絡到家人,過段時間他們就來接我們。”綏安繼續問道:“您剛才說的湯湯水水,是指這裡的食物嗎?但是賑災食物的標準不是‘插筷不倒’嗎?”
郭大娘苦笑:“哪有這種標準,他們給點米都不錯了!”
“你們打不打飯!不打滾開!”排隊排到了綏安他們,明淵臉色微沉,拿了個銅板出來,那衙役大勺一揮,一碗無米粥打好了;再沉底一勺,抖落一半,帶著幾粒米的粥好了;又沉底,這次不抖了,但只倒半碗,盛了半碗糠秕碎米。
“行了,拿走!快點,別擋著別人!”
“大娘,等會聊!”綏安幫明淵拿一碗,退到一邊,指尖猛地一顫——這哪是粥!
綏安拿的是那半碗,黃色的外皮,顆粒不全的碎米,她又看向明淵那兩碗,別說插筷不倒,根本就是渾濁的開水,這東西怎麼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