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怎麼會幻想出遲邵呢,她明明……早就不會做那種不切實際的夢了。
鄭池好不容易緩過氣,眼前還有些模糊,一時間看不清來人的穿著,只知道是個男人,加上對方一直沒出聲,想著八成是同道中人,於是艱難地開口招呼道:“兄弟……這女人不識好歹,你幫我按住她,大不了待會兒讓你……讓你先——嗷!”
一道血霧,染紅了慕汐的視線。
一身高定、衣冠楚楚的男人,悶不吭聲地揮動著拳頭。
一下又一下,拳拳到肉。
鄭池想要反擊,可一米八的壯漢在對方面前,竟然毫無回手之力。
慕汐一顫,眸底浮起迷茫的神色。
記得上回在包廂,他也是像這樣突然闖入解救了自己,不過莫名地,似乎有哪裡不太一樣。
她不由想起許多年前,那個下雨的小弄巷,少年揍跑了一群作惡的不良,將被凌虐得奄奄一息的小貓抱進懷裡,依舊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動作卻十分輕柔。
以至於後來每一次被拒絕、被厭惡的時候,都在心裡面偷偷羨慕那隻小貓。
過去的她,從不曾有幸獲得過他一絲真心實意的呵護。
突然,對面高樓投來的光影自視窗滑過,照出一張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與此同時,血腥氣混合著一股子腥臊味在逼仄的屋子裡瀰漫開。
慕汐惶然驚醒,連忙丟掉水果刀,衝上前去:“遲邵,別——”
狠戾的面孔陡然轉了過來,黑黢黢的眼瞳中湧動著難以讀懂的複雜情緒,冷冷地盯著她。
“別……”慕汐一怔,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對方想起自己了,可不管怎樣,此刻顯然不是深究的好時機,她瞥了眼他手上揪著的那攤“爛泥”,冷靜道,“別打了,打死了,不值得。”
對於事業有成,前程似錦的他來說。
無論是因為這種人,惹來一身腥。
還是因為如今的她染得滿手血汙。
都不值得。
不知遲邵有沒有聽懂她話裡的意思,還說有了其他理解,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勾了下唇角。
那抹譏諷的笑轉瞬即逝,快得無法捕捉。
不過,他總算大發慈悲地鬆了手。
咚。
鄭池趴在地上,這回是真的爬不起來了。
等他們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青白。
顧文毅迎面走近,恭敬道:“遲總,處理好了。”
作為一名稱職的特助,即使滿肚子疑惑,即使對老闆身旁的女人充滿好奇,也完全沒有表現出來。
“嗯。”
遲邵點點頭,率先坐進了車內,慕汐垂著眼,亦步亦趨。
目送著邁巴赫駛遠,顧文毅回想起剛剛見到的那個說不清是施暴者還是受害者的人,不禁暗暗咋舌。
真看不出,上司那麼冷淡沉穩的性格,居然會有如此衝動暴力的一面。
一番顛簸,加長版轎車硬是開進了狹小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