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初入中原,以為天下英雄不過爾爾,盡在孤之掌握。但現在,孤發現自己錯了。孤率眾十萬,上不能討伐賊子劉聰以告慰列祖列宗。下不能庇護一方以安黎民。孤心甚悲。”
太尉王衍與司徒傅祗俱都守在床前,淚流滿面:“大王切不可妄自菲薄,天下百姓,俱都盼望大王能重振朝綱,肅清宇內呢。”
司馬越搖了搖頭,苦澀笑道:“人貴有自知之明。孤早就應該想到的。這中原之地不是孤所能染指的。如今,孤日食不過一升,飲水不過一壺。每日昏沉沉少有清醒,如此,大限已至,又豈能匡扶社稷?”
賈胤旁邊道:“殿下,三思啊,若是撤回東海,中原一帶,再無掌控。”
司馬越用盡所有的力氣擺了擺手,現在的他,哪裡還想著在中原掌權。
對他而言,能活著撤回東海就已經不錯了。
這不,他就嘆息一聲:“人力終有窮盡之日,孤已經不奢求許多。當初孤帶兵勤王的十萬兒郎,如今,滿打滿算不過剩五六萬人。孤既然帶他們出來,就有義務帶他們回去。孤意已決,諸位大人不用再勸。孤累了,讓孤休息吧。”
說罷,司馬越就閉上了雙眼。
見此情形,眾人俱都沉默不語。
接下來一連數日,司馬越都不再理事,一應大小事務,全都交給兒子司馬毗處理。
而得知了司馬越將要回東海的訊息,洛陽城中,那些司馬越的盟友大臣,以及無數的宗室藩王,全都拖家帶口趕來。
對他們而言,司馬越如果走了,那麼中原一帶,就再也沒有可以抵抗劉聰大軍的力量,留在洛陽,只有一死。
與其在這裡等死,倒不如提前跟著司馬越回到東海,雖然遠離朝廷中樞,但好歹也能落一個善終不是。
再加上,現在的洛陽城可不是開國初期的洛陽城了。
這會兒的洛陽城飽經戰亂,早已經變得殘破不堪了。
於是乎,洛陽城中,每天都有王公大臣帶著家眷偷偷去投奔司馬越。
司馬熾即便得知了訊息也無從阻攔,都沒有人聽他的。
你讓司馬熾直接動刀子攔人吧,他又沒有與全天下世家撕破臉的勇氣。
而且來說,如果不是因為天子這個身份,司馬熾也想要跟這司馬越一塊撤回東海呢。
是,自己是討厭司馬越,但現在能保護自己的只有司馬越了。
雖然姚裕也可以保護自己,但司馬熾並不想去找姚裕投奔。
再怎麼說,之前姚裕對自己是那麼的言聽計從,這給了司馬熾一個姚裕就是自己家奴的錯覺。
先前姚裕在洛陽,當著滿朝公卿與數萬大軍的面懟了自己,這讓司馬熾有些下不來臺,不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他是絕對不會找姚裕的。
可是,話雖然這麼說,但哪有主動放棄都·城的天子啊。
這讓司馬熾一日三愁。
最後,還是羊獻容給司馬熾出了一個計謀。
這一天,尚書檯中司馬熾正在考慮自己放棄洛陽是投奔司馬越的好,還是去雍州找驃騎將·軍,雍州牧的賈疋更合適時,羊獻容從外推門而入。
看到羊獻容,司馬熾慌得站起:“太后。”
別看司馬熾喪失了生育能力,但對於羊獻容的賊心,還是沒有斷絕。
他只是不能生育了,不代表沒有那個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