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爆炸帶來的極光整整持續了三個月,導致星球的半數人死亡,大部分割槽域都籠罩在灰濛濛的煙霧裡。
倖存者害怕地面有無形的輻射,紛紛建造地下避難所。
阿伏兔就跟著一些同樣失去父母親人的孤兒,被一個好心的阿婆照顧收留。
三個月後,倖存者耗盡了儲備的物資,決定出來尋找生機。
迷霧稍稍散了些,在政府軍的牽頭下,大家花了近半年的時間把國家現存的可以供人生存的綠洲梳理了出來,並與其他區域的倖存者取得了聯絡,由此形成了一個個聯邦。
至於那被迷霧吞噬的土地與海洋,以及在那些地方曾經生存的生物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們無暇顧及。
直到……
有一天,迷霧裡沖出了一個畸形可怖的怪物。
阿伏兔撩開袖子,摸了摸右臂上一道凸起的疤痕,極深的疤痕,十幾年的光陰都沒能讓它消散,那是在度雲星留下的。
怪物攻擊了出來尋找物資的人,那人拖著瀕死的身軀帶回來的這個訊息造成了無盡的恐慌。畢竟整個星球大部分的區域都被迷霧所籠罩,帶來的異變那是不計其數的。
與其被動等死,不如主動出擊。
趁裡面的生物還未達成完全異變時,進去清理它們。順便也探索下迷霧中的自然資源是否受到影響。
這樣的敢死小分隊有很多,阿伏兔雖然當時年紀不過十歲左右,也加入了其中。
那是脫離了殘酷環境的年幼夜兔第一次遇到的血腥場面。
那可真是……美味極了。
阿伏兔清楚地記得,那時是他拿了一把刺刀,跳到了怪物的背上,利刃從僵直的脖頸插入,劃開翻湧的皮肉,砍斷森然的骨骼,左邊到右邊,捅了個對穿,怪物腥臭黏膩的鮮血噴過他的手,穿過指縫飛濺在每個人的臉上。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驚恐的,他也是。
他很怕,怕被他們看到他掩在背後興奮得發抖的手。
阿伏兔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在這個落後但平和的小星球,他和這裡的人不止是長相上有差異,他們從骨子裡就不是一個物種。
一年,兩年,三年,他靠著夜兔的本能殺了很多怪物,沒有人教他花裡胡哨的打架技巧,殺戮好像是夜兔與生俱來的本領。
漸漸的,迷霧不再翻湧甚至逐步消散,怪物逐漸平靜退居在了最深處,再未出現在迷霧外圍。
倖存者將更多的精力用於重建家園。
這時阿伏兔就知道,他該走了,他不適合種田耕地的平靜生活,夜兔族的血裡是帶著無盡的戰鬥慾望的。
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阿伏兔離開度雲星的時候不過十五六歲,他在這個星球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對後續收留他的婆婆也很是感激。
人雖然沒有回來過,錢倒是每年都會彙一點過來。
這向來只是單向的聯絡,畢竟宇宙海盜漂泊在太空居無定所,哪有什麼固定的聯系方式。
沉默的收付,無非是兩邊確認對方還存活的媒介罷了。
將杯中的茶水喝了個幹淨後,阿伏兔收起照片,拎著包裹起身。
這裡變化太大了,他不認得路,得去打聽打聽情況。
翻動的包裹裡突然掉出來一根黑色的頭繩。
……
是誰的不言而喻。
阿伏兔對著建築的幕牆玻璃撓了撓頭,自被春雨背刺以來,他們第七師團一直在逃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