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表情,阿伏兔十來年從未見過。
那隻年少時被父親打倒,匍匐在地茍延殘喘的幼犬,終於卸下了他的偽裝,又回到那個痛苦的雨天了。
兇的阿伏兔心尖發顫。
神威躍過裂縫,落在阿伏兔身前,他眼底的冷意瘮亮。
神威本以為阿伏兔會老生常談一些勸告的大道理,畢竟這人向來都愛這樣。
沒想到阿伏兔只是摸了摸他的發尾,“那顆鮫珠,含在嘴裡,可以閉息三刻。”
他知道神威一直帶在身邊。
當時從烏龜那換來的鮫珠,阿伏兔回春雨查了查,才發現有這樣的功效,龍宮原住民本就來自星際,沉入地球的時間過長,或許連他們自己也忘了鮫珠的功效。
因為地球沒有宇宙的真空環境。
阿伏兔又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塞在神威手裡,“這是一把□□。我取了一部分鳳仙留在烙陽基地的逃生艇,備在春雨各大據點和第七師團的飛船上,你……團長……”
“第七師團……”阿伏兔垂下了眼。
他覺得自己已經在胡言亂語了,這種時候還說這事擾亂心神幹嘛。
神威愣怔了片刻,“我會給他們報仇的。”扭曲的表情變得異常認真。
“所以我必須得去!”必須打敗那個人。
阿伏兔說:“我知道。”
他從來沒有立場讓神威跟他避戰,夜兔是不會放棄自己盯上的獵物的,他只是感覺有點無力,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歉疚。
真奇怪,阿伏兔想,他們父子間的恩怨並不是他造成的,為什麼他會歉疚呢?
“我會……額我是說我們會等……”
第七師團的夜兔沒有死絕,以他們的能力從春雨手下逃脫應該不成問題。他想說讓神威放心,但這種事也並不能很篤定。
神威盯著那眼圈微紅的琥珀色雙眼,沸騰的熱血彷彿被浸了冰塊,涼了一半,即使阿伏兔並沒有說任何挽留他的話。
他無端有些惱恨,惱恨自己也惱恨眼前這個人。
被人為勒令暫停的情緒忽得又在體內瘋長,像荊棘藤蔓一樣死死扭曲纏繞著心髒。
前路未知,生死未蔔。
既然如此,那誰也別想好過吧。
神威向前靠近一步,厲聲道:“你也不準死。”
倆人之間幾乎不留任何縫隙,阿伏兔甚至看清了神威臉上細細的絨毛。
神威的眼睛亮的嚇人,“你等我,等我殺死他,我就……”
“就什麼?”阿伏兔沒聽清,微微彎了腰湊近。
可是那未盡的言語已經消失在神威唇齒間。
隨之而來的,
是一個青澀柔軟的吻,撞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