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卷暮色,星河浮霽。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吱呀——”即使來人刻意放輕了力度,木質的移門仍在靜謐的深夜發出了響動,驚擾了淺眠的人。
如練的月色透過窗欞,傾倒在榻榻米上,裹住了單薄的寢被,老人瘦小的身軀如紙片一般鋪在褥子上,連呼吸的起伏都顯得很微弱。
“是……日輪呀?”一道虛弱卻柔和的聲音被包裹在被褥之下,悶悶的,帶著一絲關切,“天人,天人又來了嗎?”
“哎呀,鈴蘭婆婆。”
小聲屏退了兩邊的侍女,日輪小步上前,跪坐在老人身旁,伸手替她掖了掖頸部的被子,語氣溫柔,“我們不是跟你保證過了嗎?吉原已經自由了。今天我只是有事耽擱所以才來晚了。”
“是……是嗎?”鈴蘭吃力地抬起左手,虛空握了握,月光穿插過指縫,如細砂般滲漏下來。
“我怕,年輕時,我怕那月亮疾疾地落下,厭惡那升起的太陽,結果,當太陽不再升起,竟是連月亮也消失無蹤了。”
“吉原救世主的故事,可是已經為您講了很多遍了吶。”日輪輕輕撥攏鈴蘭額頭紛亂的發絲,“他給我們重新帶來了太陽,還有這月亮。”
“以前我多想逃離這個地方,我們約好了,下一個月明之夜,我會在那棵櫻花樹下等著,他會攜明月而來,把我帶走。我日日等著夜幕升起,始終沒等到他的出現。等著等著,晚櫻枯萎,這裡竟然成了永夜。”
“鈴蘭婆婆,夜王已經不會再來了,你看。”日輪雙手合攏,握住鈴蘭的手掌,“這月亮,還是和您年輕時所見到的一模一樣。沒有人再會把月亮帶走了。”
“它會一直夜夜升起……”鈴蘭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
“我可以……見見吉原的救世主嗎?”
日輪聽了鈴蘭婆婆提出的這個要求,心情變得有些沉重,婆婆的身體每況愈下,如今連起身都很乏力,此刻提出的請求,彷彿是在了卻最後的心願。
神威接手吉原後並不常出現,這次突然造訪不知是何目的。
他此前在銀時與夜王的戰鬥中表露出對銀時非一般的興趣,日輪略微擔憂是否會給萬事屋造成麻煩。
不過夜兔們在那晚問詢過後就離開了吉原。
日輪觀望了幾天,見沒有什麼風吹草動,便與月詠商量,將坂田銀時請到了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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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一段過往,抓住典型就夠了,既然三十年前最為知名顯赫的花魁還在這裡,那當時吉原即使發生天大的事,多少也能圍繞花魁的生平得以體現。
在日輪與月詠與萬事屋聯絡的時候,神威和阿伏兔已經在去往鬼兵隊的路上。
詢問一個老人並沒有多少意義,他們並不在意客觀事實是怎樣,他們在意的是如何利用這個事實。
會面的地方在一橋派安排的隱蔽場所。
“喲,晉助,好久不見。”神威推開門,房間裡的風格明顯不同於日式的古意,而是更為現代化。他左手在皮質的沙發椅背上一撐,“嘿咻。”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跟在後面的阿伏兔無奈嘆了口氣。
來島又子看到神威這無禮的舉動,氣得臉頰鼓鼓,活像只小倉鼠。
“呵,比不得你們在宇宙裡逍遙。”高杉照舊一襲紫袍,坐在轉椅上轉過身來,吐出一口濁氣,輕薄的煙霧融散在空氣中後,他手指一屈,將銅柄的細長煙鬥收進了懷裡。
“不介紹一下?”神威眯著眼,把頭偏向左邊的角落。
來島又子、武市變平太都是鬼兵隊的熟人,河上萬齊不在,大概是去執行別的任務去了。
翠綠的枝節,盤根交錯的根莖,一盆枝繁葉茂的盆栽旁邊,倚靠著一個陌生的面孔,看來是新認識的“盟友”。
<101nove.ospay的嗎?”
神威笑著問道,“這個衣服看起來總覺得有點眼熟呢。”
白底金邊,若是換成黑色,與當時接應他們去龍宮的那位警察武士可別無二致。
“鄉下的野蠻猴子與精英可不能相提並論。”
中年男人用手扶了下卡在眼前的單邊小圓鏡片,細細的金屬鏈條從臉上蕩著恰到好處的弧度,隱入右耳後,極為瘦削的臉上面無表情,“更別說我們是正統精英了,在下佐佐木異三郎,是見回組局長。”
佐佐木異三郎,名門佐佐木家的長子,出身優越,能力出眾,名下統帥的見回組成員均為幕府名門子弟,組建不久便與幕府警察真選組並駕齊驅,被稱為是江戶兩個最大的武裝警察組織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