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輪與晴太與鳳仙與武士
神威是在這個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的。
噠噠噠,靴子和地面摩擦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上。
“真是嚇死人了,吉原居然出太陽了,那說明夜王沉了嗎?”阿伏兔心裡亂七八糟的,但還是坐著靠在牆角裝作語氣輕松,好奇地發問,他現在真有點摸不準神威的想法。
神威撐著傘,氣定神閑地走來,半張臉隱在陰影裡,“誰知道呢,我對輸家沒興趣,阿伏兔。”
還是笑眯眯的,語氣卻相當的陰陽怪氣,說的不像人話。
不是,夜王都死了,到底誰又惹上他了。阿伏兔一頭問號。
哦?聽這意思,難道是我嗎?
“阿伏兔,你的壞毛病又犯了,你和我交手的時候也是這樣。”神威盯著阿伏兔的斷胳膊斷腿,思忖幾秒,走近,蹲下。
倏地伸手卡住了阿伏兔的喉嚨,微微開合的嘴唇因為沒有及時補充水源而幹燥開裂,近的彷彿能嘗見唇角溢血的鐵鏽味。
才在夜王那看了一出恩怨糾葛的大戲,前一隻因為感情用事而死掉的老兔子,現在屍體碎成一片片,還在屋頂上曬著呢。
“愛惜夜兔之血,卻作出了最侮辱夜兔之血的行為,我說過吧,我對弱者沒興趣。”
臉被迫抬了起來,一雙充斥著殺意的湛藍眼睛停留在自己的臉上,阿伏兔被這突如其來的戾氣沖地心髒猛跳,不自覺的呼吸粗重起來。
又是這種感覺,和雲業死的時候一樣。這次他確信,這是神威帶來的死亡威脅,見鬼,地球風水有問題吧。
“你這次猶猶豫豫的理由是什麼呢?”神威牽著嘴唇冷笑。視線從嘴角慢慢往下移,滑過阿伏兔顫抖的喉結、被血浸染的繃帶……像穿透身體一般帶著詭異的熱度。
這個處於下風的姿勢讓阿伏兔感到不太自在,清了清嗓子,竭盡全力地繃緊了上半身的肌肉,他咬著牙想把腦袋別開,但神威的力道大的嚇人,彷彿要將他的下頜捏脫臼。
以他多年的二把手經驗來看,神威鐵定是受刺激了。
雖然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在發什麼瘋,但阿伏兔覺得還是得為自己稍稍辯解一下順個毛。
“我可沒悠著勁,雖然我確實覺得這樣的奇才不該消亡,這就和當時遇見你的時候的感覺一樣的,團長。”
這可真不是在拍馬屁,神樂和神威長得實在太像了。總讓他産生一種錯覺,而且嚴格來說,其實他還救過小時候的神樂呢……
“那麼,我們這些老兔子,還要隨著夜王一起回到月亮上嗎?”阿伏兔弱弱地問。
神威緩緩把手伸了過來
阿伏兔感覺心裡有七八隻小兔子在亂跳,冷靜,要冷靜。
“鐺——”是水管被劈爛的聲音,半截生鏽的鋼管掉在石板轉上,發出了清脆的響動。
神威抬起阿伏兔的右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掛,微微用力,起身,就把人架了起來。
“我不擅長人情世故,阿伏兔你要活著幫我。”有點憋悶,但他給自己找了個絕佳的理由。
阿伏兔的身材比神威要高大許多,自打神威進入青春期後,他們很少有這樣肢體上親暱的接觸,打架不算,況且,他也很早就打不過神威了。
他的頭發很長,因為之前的混戰更是淩亂,淺棕色的發梢垂在耳後,沒過肩膀,現在隨著身體的傾斜,在神威白皙的脖頸上一下一下摩挲,這樣太近了。他不由地把重心往左邊側了側,頭也往前稍稍低下,盡量減少壓在神威身上的體重。
神威一把攥住阿伏兔的手腕關節,溫熱的觸感,從肌膚緊貼處傳來,他能從阿伏兔的右手手腕上感受到脈搏強有力的跳動。跳動之下,是奔湧的血液。神威喜歡鮮血,只有鮮血能平息他體內的躁動。
“夜王,不會是你殺的吧?”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阿伏兔還是主動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當然不是,靈魂腐朽的老頭已經不值得我殺了。”神威坦然道。
阿伏兔狐疑地瞄了一眼,心道,你最好是。
“你知道嗎?堂堂夜王鳳仙,想要留住一個女人,居然挑斷了她的腳筋。”幾不可聞地輕哼了聲,神威嗤笑道,“因感情桎梏而死,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很軟弱,我追求的強大可不是這樣寒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