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沈修筠調閱卷宗的時候,褚湛也沒閑著,有老頭子這麼個六界百曉生在身邊,他暗裡把所有涉案人員的生平事跡人際關系整理得清清楚楚,大小事件他一個都沒放過。
而且佛系青旅裡住著那麼多鬼靈精怪,閑著沒事拉著個聊聊天,旁敲側擊也能知道不少事情。
他們將與長白山有關或者間接相關的案子看了不下三遍,在冗雜繁複的關系網中不斷地假設,不斷地歸集,終於在初冬臨城下第一場雪時找到了關鍵。
狐族。
“所有案子裡面,最直接的就是你那次雪災,狐族善後。”
“不,還有秦陵剜心案。”鋪滿符文的密閉空間裡,沈修筠倒上熱茶,遞一杯給褚湛。
“你懷疑小狐貍?他可是你手下的人!”
“那天我根本沒告訴他我要去什麼地方,但是我們從秦陵出來的時候他在外面。要麼他是跟著我去的,要麼他是跟著其他東西去的。”
沈修筠的懷疑無可厚非,但這一年多的相處,以褚湛對小狐貍的瞭解,那就是個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小屁孩,沒有這麼深的城府。
但世事無絕對,有的時候話不能說得太滿。
“最後一個被剜心的女孩,她身上有狐族的魅惑之術,這種法術,要麼血親能發現,要麼是被比施法者修為更高的人發現。而在你去西秦之前,號稱從不出杭城的任淮予受邀參加了西京大學醫學院有一場學術交流。”
褚湛明白了沈修筠的意思。按照沈修筠一貫的辦事風格,他的確不會安排任荇在外接應,因為那是他的私人行為,不想節外生枝。但小狐貍來了,說明他是順著某種氣味來的,而這種氣味是他熟悉的。
“你怎麼知道女孩身上有魅惑之術?”
“若望去過西京,抓承易他們的時候他就在附近。”沈修筠解釋。
“那就能說過去了。被剜心的女孩死之前我見過她,我問她為什麼來林子裡,她答不上來,我還以為是夢遊,現在看來她還真是誘餌。”
“你不是說人死了之後你才看到的嗎?錄假口供啊。”眉眼一挑,沈修筠雙手抱胸看向褚湛。
褚湛回了個明知故問的表情,就他們兩個當時那種水火不容、恨不得弄死對方的狀態,別說一句話,一個字他都不會信。
“你信了?”
“怎麼可能。”他又不傻。尤其當時褚湛沖他作了檔案局的暗號,他更不會掉以輕心。
“如果女孩是誘餌,狐族用這個誘餌到底是要做什麼?”褚湛低頭抿茶水,剛送到嘴邊又放下,“當初陳磊來臨城找我的時候我就發現有妖跟著他,而且從臨城跟到他家。他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會有妖跟著他?”
“陳磊可不是普通人,他家是秦陵的守墓人。”
“為了秦皇陵?難道裡面真的有大寶貝?”
這麼一說倒也能解釋得過去,向來帝王陵墓陪葬的奇珍異寶不少,有的對修煉之人大有益處。尤其秦皇這樣一位功勳卓著的帝王,其陵墓裡的寶物更是數不甚數。
小妖小怪貪圖珍寶,想從守墓人下手也無可厚非。
但任淮予比白洛還要活得久,這樣的老妖怪什麼寶貝沒見過,竟然也感興趣。褚湛有點後悔當初沒在秦皇陵尋寶一番,指不定他能挖出個奇珍異寶大賺一筆。
“我們重新整理這塊。”沈修筠站起來,用馬克筆在白板上寫下任淮予的名字,“做個假設,秦皇陵裡有任淮予想要的東西,但陰兵駐守,他們很難進去,偏偏陳家出了個敗家子去盜帝陵,放出了裡面的鬼靈。”
“承易和皓欒的成因你還記得吧?我當時給你說過。而怨氣成靈,需要有神器孕養,他們想透過鬼靈找到神器。鬼靈行蹤不定,但承易每隔七天要出來挖人心。”
“所以女孩是任淮予找神器的誘餌。”褚湛上前拿馬克筆在“神器”旁邊打了個問號,“他找神器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長白山?”
“也許查清楚長白山背後的秘密,任淮予和狐族的事情也會水落石出。”白板上“長白山”三個字被圈住,一圈又一圈,是重點。
沈修筠:“你最近接的賞金任務都解決了嗎?我們差不多該去長白山了。”
這大半年夜以繼日的整理、分析,他們已經準備了足夠的資料,現在需要實地驗證。
“都解決了,明天上午交任務。下午我們就可以走。”褚湛捂住後脖頸扭一扭,財神爺祝福的加持太恐怖了,他這一年的賞金任務就沒有斷過,還都是在臨城附近錢多活少的那種。
只是近來這種痛並快樂的忙碌害他最近脖子有點不大舒服。畢竟是個人都禁不住每天白天看店晚上看卷宗的消耗,期間還穿插著不同的賞金任務。
第二天處理完各自手頭的事情,褚湛和沈修筠一起去了東北,打著過二人世界的由頭。
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去長白山,而是實打實的把東北都玩了個遍。直到十二月初,一場大雪的午後,他們乘上開往天池的大巴。
大巴車不是直達,而是先到半途的停車場,旅客需要從停車場徒步登上1440級臺階達到頂峰。
褚湛在登山的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秦瑤。
當年他因憐憫而放過的女妖的妹妹,曾為了平息東北妖族之怒而選擇大義滅親,還是他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