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回頭,一個白衣少年背對他蹲著,而與他面對面的是幼年時期的無垠,與初見錦衣華服的孩童不同,此時的無垠衣不遮體,破爛的衣料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被血一次又一次的浸濕。他露出來的面板沒有一塊是完好的,四肢和脖子上都套著鐵鏈,鐐銬鑲嵌在他的身上,渾然一體。
他的眼裡充滿野獸的野性,警惕的盯著少年。
“名字呢?”
無垠不言,少年自問自答,“沒有名字。那以後叫你無垠,如何?天地無垠,廣闊無邊,任你逍遙自在。”
說完少年揮手斬斷了束縛無垠的鐵鏈。但這也給了無垠可乘之機,他飛撲咬住少年的手。
狠狠的,尖牙刺破少年白皙的肌膚,血湧了出來,全部進了他的嘴裡。他饑渴地喝著血,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原來會說話啊。”聽少年語氣還有些驚喜,驚喜之餘,又透著濃濃的無奈,“小不點,咬人還挺疼。”
似乎為了印證他說的疼,他倒吸一口涼氣。
無垠抬起眼眸,對方揚起的手意外的沒有落在臉上,反倒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帶著安撫,“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在我這裡,誰都不會打你。”
“乖,松嘴。”
“好看嗎?”
空間裡響起一道突兀的聲音,眼前的景和人化作碎片散去,變成了褚湛曾經見過的屍山血海,不過這次他站在了任淮予曾經跪著的空地。
骷髏和屍體堆起的高臺上,無垠坐在最高的那方寶座,手裡把玩著一根棍子。他漫不經心地踢掉腳踩的骷髏頭,骷髏頭打著滾從臺階滾下來,正好落在他腳邊。
再抬起頭時,無垠已經站在臺階上。
這次他不再穿著玄色的衣服,而是一身紅袍,血紅的顏色點綴著金線織作的花紋,鋪滿了他身後的臺階。他的五官在一片豔麗之中顯得愈發濃豔,尤其眼角的淚痣,宛若跳動的火焰。
頭戴金玉冠,平添了幾分貴氣,偏生他站在高處,盛氣淩人地走下來,無端生出些壓迫感,令人生畏。
嘴角一勾,眸子裡陡生邪氣,“褚湛,我們又見面了。”
隨著他走近,褚湛終於明白楊金惠丈夫身上出現的符文為什麼他會覺得似曾相識,原來他見過,就在無垠身上,是他衣服的花紋。還有祭祀大陣的符文,都出自他的衣服。
此刻面對面地站著,四目相對時,他就像是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
“無垠,革郎和臨城的陣法是不是召喚你的?”
“不知道。”
褚湛不相信無垠,但看著無垠坦然的神情,不像是說謊。於是他又問,剛才給無垠取名的白衣人是誰。
“仇人。”
“仇人?”誰會給仇人取名字,還用寵溺的語氣和他說話?腦子被驢踢了嗎?
無垠:“嗯,他殺了我。拘三魂,散七魄,將我挫骨揚灰。”
短短幾個字概括了無垠的結局。魂魄被強行打散,死後屍首也沒有入土為安。
如此一聽,確實有點慘。揭人家的傷疤似乎有些不厚道。褚湛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笑,視線落在無垠遞過來的東西卻是再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