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常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華侯偉站在船舷邊上,忍不住心中悲愴,拍著欄杆,迎著風浪雙眼悲涼。
汪直站在身邊,不知該如何開解。西洛德算得上華侯偉這一世的初戀,感情上算得不得山無稜,卻也真摯。尤其是西洛德受華侯偉所累,香消玉隕,更讓華侯偉痛恨自己,妄自手握重兵,視天下英雄於無物,卻是當頭一棒,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前方便是天津港,估摸再有個把時辰,就能登陸。華侯偉收拾起情懷,勉強對著汪直一笑:“師父,讓你笑話了。”
汪直搖頭:“男歡女愛人間大倫,有什麼可笑的?陛下,你是大瑤山的希望,切不可傷了身子。唉,還是老奴無能,沒有想到朱厚熜竟狠毒如斯”
“不關你的事!西洛德身懷六甲,本就不能長途跋涉。怪只怪老子心不夠狠,總有宵小之徒挑戰老子的底線!師父,你放心,這回老子不會心軟了,該殺的殺,誅九族就誅九族吧,老子不在乎那個仁君的名聲!”華侯偉的神色很冷酷,他終於明白這裡是十六世紀的大明,這裡不是後世那樣的環境,心軟要不得!
進了天津港,王福恆站在港口迎接。華侯偉下了船,劈頭就問:“常雨露呢?”
王福恆面露憤恨之色,咬牙說道:“陛下,徐鵬舉炸開海河,老常安撫民眾給百姓發藥去了。這水圍了天津衛,百姓們不好出入,臣怕起了瘟疫!”
華侯偉瞬間臉色鐵青:“良心都被狗吃了!徐鵬舉,朕要你生死兩難!王福恆,你的水軍留在天津衛,換常雨露上船,換個地方登陸。哼!朕就先拿徐鵬舉開刀!”
常雨露動作很快,戚有山等常雨露所部上船之後,揚帆起航。半個時辰後,華侯偉所帥六萬大軍,已經在天津衛北側高地登陸。
“老常,徐鵬舉現在何處?老子給你五千騎兵,兜住嘍,老子隨後就到!”
常雨露答應一聲,翻身上馬,帶著人馬疾馳而去。華侯偉親帥大軍,緩緩而行。
徐鵬舉看著成為一片澤國的天津衛,久久無語。賈德仁走過來說道:“公爺,要不給城裡遞封信?都是大明子民”
“算啦,咱們炸河的一刻,就沒當他們大明子民!老賈,漂泊許久,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你要不要聽一聽?”
“公爺請講,下官洗耳恭聽!”
“這世上無所謂善惡,但做事就要做絕!”這一刻的徐鵬舉臉色猙獰,惡毒的眼神讓一貫自詡惡人的賈德仁不寒而慄!
正在此刻,傳令兵跑了過來:“大帥!東北方向殺來一支騎兵!”
徐鵬舉一震,隨即明白過來:“呵呵,這個常雨露不簡單啊!一定是天津衛水師載著他們,在北方登陸,又殺回來了!呵呵,幸好我早有準備!走,進入陣地!天津衛已經廢了,不用管它!”
高手過招,下一步想三步。徐鵬舉早在下令炸燬海河堤壩的時候,就下令在海河上游,修築工事。這時候正好用的上!
“呵呵,騎兵犀利,但水鄉除外。這裡溝壑縱橫河流眾多,不亞於江南水鄉。我就等常雨露一頭扎進來,讓他有來無回!”
徐鵬舉果然長進了,雖然算不得算無遺策,卻也是一等一厲害的將領。他的陣地佈置的極有特色,靠著海河一側壓根沒有防禦陣地,只是在海河南邊十里外,才佈置了三道戰壕。
常雨露下令停下,不住的打量著徐鵬舉的陣地。放下手下望遠鏡,常雨露冷哼一聲:“想讓老子陷進泥裡?呸!想得美!傳令下去,離著海河遠點,看住他們就成!”
雙方隔著一片開闊地對峙,徐鵬舉覺著有些奇怪。這常雨露好不容易從天津衛出來,不想著打破自己的包圍,解救天津衛,為何和自己對耗?難道怕自己跑了?不好!
晚了,東北方向車轔轔馬瀟瀟,一望無際的大軍出現在地平線上,快速向這邊移動。徐鵬舉馬上下令:“快!藏好迫擊炮,趕緊多挖防炮洞!”
看山跑死馬,華侯偉的大隊人馬一個時辰才來到這裡。七五山炮佈置起來,一聲令下之後,地動山搖的炮擊開始洗禮只能當耗子的徐鵬舉所部!
幸好這裡是水量充沛之地,土質酥軟,七五山炮的威力被嚴重削弱。徐鵬舉事先挖掘出的戰壕起了大作用,雖然地下水位高,導致戰壕當中不斷滲出地下水,腳踝以下都在水裡泡著,但也是因為如此,落入戰壕中的炮彈,炸開的瞬間,能量被積水吸收不少,完全沒有昔日的殺傷力!
王陽明舉著望遠鏡,眉頭越來越緊。突然他放下望遠鏡,走到華侯偉身邊諫言:“陛下,不要再打了,徒然浪費彈藥!”
華侯偉一愣:“師兄,何出此言?咱們攻打京城,後面綴著個尾巴,時不時衝上來騷擾一下,很影響作戰的。”
王陽明指著徐鵬舉構築的工事:“陛下,咱們拿下這裡需要多少時間?這裡河流眾多土質鬆軟,我剛剛看了七五山炮的威力不及平時的三分之二,真要徹底拿下徐鵬舉,不說犧牲多少弟兄的性命,單單是時間,咱們就耽擱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