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所住的地方,屋外還有一處雅緻的小院,院子裡生長著一棵梧桐樹。
司徒琰今日心情大好,一直到後半夜才睡去。然而他沒睡多一會,便忽地從睡夢中驚醒。
四周夜色濃稠如墨,他一時有些恍惚,怔愣地看著頭頂的黑暗。
喉嚨間湧出一陣難以忍受的幹渴,他起身走到房間中央的桌子旁,然而桌子上的茶壺裡卻空空如也。
平日裡茶壺裡都是盛滿水的,也不知明鸞今日怎麼這麼粗心。他開口,嗓音帶著幾分沙啞:“明鸞。”
然而屋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傳來明鸞快步趕來的腳步聲。
司徒琰又喚了幾聲,依舊沒有回應。他心中湧起一絲疑惑,明鸞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他被這股幹渴的感覺攪得心煩意亂,喉嚨裡似有火在燒難受至極,索性拿起壺自己出門找水。
夜涼如水,就在他剛推開門的剎那,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只見屋外的空地上,背對著他佇立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藉著微弱的月光瞧那衣著打扮,分明就是明鸞。
司徒琰不禁微微蹙起眉頭,話語中帶著幾分埋怨:“怎麼喚你半天也不答應,我還以為你不在。”
他本以為明鸞聞言會立刻轉身回應。
可出乎意料的是,明鸞仿若未聞,依舊如雕像般一動不動地背對著他站在門外。
司徒琰古怪地朝他看了一眼,從背影能看出明鸞的頭稍稍仰起,視線彷彿落在上方的某物之上。
他下意識地抬眼望去,眼前那棵梧桐樹依舊佇立在原地。
司徒琰愈發覺得納悶,眯了眯眼睛,正欲再次開口,然而目光不經意間再次落在明鸞身上時,卻發現明鸞並非一動不動。
他的身體在發抖,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樹。
司徒琰當即反應過來有哪裡不對勁。他深吸一口氣,抬頭順著明鸞目光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他只覺得渾身一寒。
只見那棵平日裡毫不起眼的樹上,不知何時竟坐著一個人。
那人以一種極為閑適悠然的姿態斜倚在樹幹之間,一襲玄衣隨風輕輕飄動,烏發如墨般散落在肩頭。
似乎感受到了司徒琰驚詫的目光,他一點點抬眼看向他。
一雙黑如長夜的眸子最深處,隱隱閃爍著兩點詭秘的暗金色光芒,在黑暗中時隱時現,透著說不出的妖異。
等司徒琰瞧見此人面容,不禁一怔,脫口而出:“是你?”
然而瞬間他便回過神來,眉頭緊皺,滿心疑惑地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話問出口,他才想起來對方不會說話。
玄衣青年無聲無息地坐在樹幹間,面上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
可此時司徒琰只覺得他的行為舉止皆是說不出來怪異。
他對司徒琰的問話仿若未聞,只是用那雙深邃如松墨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司徒琰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一旁的明鸞這會才想忽然緩過神一般輕呼了一聲,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躲在了司徒琰的身後,聲音微微顫抖:“主...”
他小聲道:“他的眼睛好可怕...”
司徒琰蹙著眉看向青年。就在這時,他忽地聽見樹幹間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緊接著,一條拇指般粗細的小蛇,渾身暗金色的鱗片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緩慢地從茂密的樹冠間蜿蜒而出,順著樹枝緩緩攀上青年的肩頭。
它吐著粉紅色的芯子,抬起上身,與青年一同注視著下方的司徒琰。
隨著這條蛇的現身,司徒琰白日裡在謝微樓身上所聞到的那種令他膽顫心驚的味道,此刻在微涼的夜風中愈發濃烈,絲絲縷縷地鑽進他的鼻腔。
他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
青年對司徒琰的反應仿若未聞。他不緊不慢地伸出手,本一直盤踞在他肩頭的暗金色小蛇,像是與他心有靈犀似的,極為乖順地順著他的手臂緩緩爬上了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