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卻透過冰冷的幽藍色光芒,落在面前人的身上。
那人持著酒盞,自始至終都用一種淡漠的目光看著自己。
樞玉的心跳劇烈地跳動著,身體上的痛楚仿若消散一般,此時此刻他的腦中只剩下一個想法,他絕不要讓眼前的人失望。
隨著一聲劍吟,他目光一凜陡然出劍,劍氣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在月華殿內蕩開。
整個月華殿在這劍氣中微微一顫。
那些在黑暗中苦練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早已被鐫刻在靈魂深處。
如今,這些劍招彷彿被賦予了生命,自然而然地融合在劍氣之中。
少年憑空而立,長發無風而動,玄衣獵獵。
就在方才的瞬間,他竟是接連躍過兩個境界,已然踏入眾多修士望塵莫及的金丹期。
淩霄的劍氣尚未完全收斂,化作點點幽藍色的光點如同洶湧的浪潮在他周圍湧動。
此時樞玉早已不再是剛化形時那般脆弱模樣。
他就和歷代出類拔萃的靈境弟子一樣,是一個有血有肉,鮮活的少年郎。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謝微樓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樞玉周身的靈脈。
樞玉是先天的靈體,隨時隨地都可以從天地間汲取靈氣,不需要像修士那般苦修百年千年。
再配上自己給他的這副為劍而生的身體...很快,他就會是三界中最出色的劍修之一。
“現在你已經是金丹期了。”謝微樓淡漠地開口,“以後便不需要待在月華殿了。”
玉偶不解地抬起頭。
謝微樓從他身上收回目光:“從明日起,你想去弟子居,還是劍閣,或是下山歷練,本尊都不會過問。”
他頓了頓:“如果你不願意待在月華殿了,也可以離開。”
他話音剛落,就見玉偶猛地跪在地上,顫抖著手掏出紙筆飛快地寫道:【主人,樞玉做錯了什麼?】
謝微樓奇怪:“為什麼這麼問?”
【樞玉是您的劍侍,請讓樞玉留下來服侍主人。】
謝微樓看著他過於急促而雜亂的字型,聲音冷了幾分:“本尊對外的確稱你是本尊的劍侍。但難不成你就真的甘願在月華殿一輩子做個侍從?”
樞玉怔愣著抬頭。
那日在月華殿偷聽到的話至今仍被他鐫刻在心底。
只有修為能和主人匹敵的人,才有資格成為主人的道侶,才有資格留在主人身邊。
他只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仙偶,主人總會有不需要他的時候...
可偏偏...
謝微樓從袖中取出一樣物什丟給他:“這個你收好,明天你便跟著劍閣弟子一起修行。”
樞玉伸手接過,那物什入手冰涼,是一塊如同鏡面一般光滑的玉扣。
他將玉扣緊緊攥在掌心裡,向來沒有波瀾的唇線微微顫動。
最終,他即便用盡全身力氣,也僅僅使唇角揚起了一個幾乎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淺淺的弧度如同風中搖曳的微弱燭光,稍縱即逝。
胸腔裡的心髒再一次劇烈地跳動起來。向來靜如止水的瞳孔,彷彿融化了的湖面,蕩漾出層層波瀾。
他緊緊閉上雙眼,腦海中不斷重複著那兩個字。
即使他依舊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他知道他的內心深處燃燒著一種強烈的、無法抗拒的渴望——
他渴望永遠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