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這樣不管你如意不如意,它只自顧自地往前走著,而生活也還要繼續。大洋的另一邊,於揚卻疲於為生計而奔波。
於揚來到這裡後,首先最苦惱的便是語言障礙。他不免自嘲,早知道有一天會來漂泊到美國,自已就應該把英語往死裡學。可千金難買早知道,就幾個月前他還是個只要求成績能在及格邊緣的差生,而現在他得把自已逼成一個優等生。
於揚的叔叔為他聯絡了一所學校,他主修金融。而課外,他每天還有三份兼職,一家人在美國的開支很大,他們帶來的錢也不多,還得留著一部分給爸爸做手術。
母親因為這場打擊,身體也變得更加不好,他不得不多邊兼顧,挫折總是容易讓人成長,他像是瞬間成熟了許多,隻身擔起這個滿是創傷的家。
生活容不得他鬆懈,他和母親每天擠著一間不到三十平的小房間裡,每天都吃著當地最廉價的食物。他知道只能自已更努力一些才能擺脫現在的困境,而忙碌也是治癒傷痛最好的良藥。
常常,他夜裡工作回來,已經疲憊地說不出一句話,他的母親看了也很心疼,兒子從小嬌生慣養,如今卻在異國他鄉嚐盡苦頭。
“揚揚,對不起,是媽媽拖累你了。”於揚的媽媽總是不論多晚都守著兒子回來才安心。
“媽,你別這樣說,我一點也不累,我再去看會書,你早點睡。”於揚已經可以逐漸坦然地面對這一切。
“你也早點休息吧,看你這陣子瘦了這麼多,媽看著心疼,媽給你燉了湯,媽去給你盛點”媽媽說著便哽咽了,沒再往下說。
“媽,你不要總捨不得吃都留給我,我在店裡都能吃飽,回來前還吃了一個漢堡,你放心吧。對了,我看你藥吃完了,剛剛回來路上給你買了點,記得按時吃。”洋裝堅強對於揚來說已經是信手拈來的事。
媽媽難過的背過身去,她知道兒子已經累得眼睛深陷,卻仍然強打精神在複習功課。他太累了,好幾次才剛拿起書,他就累得睡了過去,半夜醒來,趕緊給自已衝杯咖啡,又接著讀。
她氣自已的身體,不能替兒子分擔,反而每況愈下,而越擔心,身體便更不受控病得更嚴重。
生活很沉重地壓在於揚身上,有好幾次他都累得直想哭。原來的他是無憂無慮的大男孩,可現在他再也沒有任性的資本。
如果說在這樣苦逼的日子裡還有唯一的念想,那就是曉婧了。離開她已經兩個多月了,他好想知道她的近況。
她是他水深火熱生活中的全部支柱。他想如果是她面臨著這些,也許會比自已更堅強,會做得更好。她總是那樣樂觀地面對著生活,他想也許離開了她,她也可以堅強的走下去。
他常常回憶著他們往昔的種種美好,她的笑,她的淚,他們在月光下相擁,在星光下親吻,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那樣的開心與幸福,常常他想著想著,眼淚便溼潤著眼眶。
當然,他從不敢想自已的不辭而別給她帶來的傷害。一旦這樣想了,所以過往都將成幻滅,他不願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他是怎樣的不得已,才這樣割捨下她。
可她什麼也不知道,她也許在那裡一遍又一遍的追問,又也許一次又一次地為自已傷心落淚。想到她的眼淚,他的心會跟著抽痛起來,疼得無法呼吸。
有那麼幾次他在電話亭拿起電話,他想聽聽她的聲音,可電話還沒撥通,他又無力地掛掉。
他多想也讓她知道,他也是那樣瘋狂地思念著她,他想念她的聲音,想念她的氣息,想念她的擁抱,想念她的一切。她總是最能寬慰他,而此刻他多希望她能跟自已說一句:“加油,我等你!”
可很快,現實又將他無情地拉了回來:父親的手術因找不到匹配的心臟被無限延期,家裡還鉅額的債要償還,他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假如自己什麼也給不了她,又怎麼忍心再去幹擾她的生活?那種前途茫茫的絕望讓他窒息,他不得不再一次割捨自己的感情,他覺得也許這樣才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
再後來,每當他想她的時候,他便拿手當聽筒,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丫頭,你還好嗎?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