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後,鐵錘街的居民回想起那一夜被阿爾瓦·洛倫所支配的恐懼時,還會朝著哈布斯的方向舉杯致意。這些洛林矮人無論是在七山,在苔原,在精靈領地,在聖臨城,只要遇見了哈布斯人,都會自飲一杯“天父召喚”表示尊重。“烈酒女王”這個稱謂是矮人用他們貧乏的詞彙能想到的對哈布斯公主的最高讚譽。
那天,在達米安發出了求救訊號後,洛倫儘管百般不樂意,但出於同門情誼還是上前替達米安擋酒。但隨後肖恩長老表現出的輕視和矮人的性別歧視卻激怒了洛倫。
“女人能喝什麼酒,一杯倒的貴族小姐我見多了。”肖恩為他的這句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在洛倫提出進行“瑪克拉拉”挑戰後,肖恩派上了族內的一個年輕矮人。可不到五輪,那個年輕矮人就敗下陣來。接著紅鬍子洛夫,打著繃帶的“巨石強森”一個接一個上桌,寒鐵矮人又不要臉的開始了車輪戰,可直到最後親自登場的肖恩酒力不支倒下,也沒有人能打敗洛倫。
和達米安這個靠金手指的“外掛狗”不一樣,洛倫純粹是憑藉自身實力,她彷彿是酒神的剋星,酒精在她身上完全不起作用,唯一的麻煩就是要不斷上廁所。
最後整個鐵錘街的矮人都傾巢出動,每個氏族都派出了他們的酒量擔當上陣對壘,但無論對手是誰,無論對面多少人,洛倫都是那副面不改色,雲淡風輕的樣子。
直到酒館裡最後一個矮人倒下,洛倫才起身環視一週,慢悠悠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說了那段被後世矮人譽為“女王宣告”的話。
“在我小的時候,有一晚夢見了黑暗天父在一個全是烈酒的池子裡游泳,後來我將這個夢告訴了父王,於是父王將這款烈性蒸餾酒命名為‘天父召喚’。”
什麼是天選之人,這就是天選之人!矮人終於不得不面對現實,收起了他們的自大與傲慢,尊稱洛倫為“烈酒女王”。
兩人最後在矮人崇拜的目光中走出鐵錘街時,達米安懷著複雜的心情問洛倫,“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在黑石喝酒,你不是幾杯黃油麥酒就臉泛紅暈了嗎?”
洛倫不屑地回答:“我想醉的時候一杯都能倒,不想醉的時候喝再多都沒用。”
從此達米安在洛倫面前喝酒,都規規矩矩的像只小鵪鶉。
.........
幾天後,寒鐵氏族前來送貨的矮人看到洛倫,竟然笨拙地向她行禮,緊張失措得像是青春期的小男孩遇見了暗戀的女神,而洛倫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安娜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不明白為什麼粗魯的矮人見到自己的姐妹像人類紳士一般講禮。
洛倫看著守財奴一樣蹲在地上數晶石的達米安,皺眉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多晶石,那天一直沒有機會問你,我知道肯定不是老師的意思,也沒有什麼能讓洛林永不陷落的魔法陣。”
達米安不滿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如此多管閒事,你如何知道洛林沒有永不陷落的魔法陣,你到底是友國派來的交換生還是敵國前來刺探軍情的奸細?”
洛倫眉頭一皺就要拔劍,伊文斯在旁邊無奈地看著兩人,不知道該攔還是不該攔。
就在此時,克麗緹娜急匆匆地走進店裡。
“達米安大人,黑龍素還有多的嗎?”
“怎麼了?”達米安起身問道。
“週六的拍賣會現在完全是擠破頭的火爆狀況,洛林的貴族都一票難求。大陸上的每個國家,包括聖光教廷和黑暗教廷都派了重要人物蒞臨,索比斯那邊表示如此大規模的拍賣會,十瓶黑龍素實在是太少,怕引起競拍者的不滿。”
黑龍素自從面世以來的受歡迎程度完全出乎達米安意料,他現在只恨死亡之翼的排洩量不夠大,導致黑龍素每月只有四百瓶的產量。
達米安現在手上只剩不到一百瓶黑龍素,留下一部分以備不時之需後,頂多有八十瓶能用來拍賣。
他將這個訊息告訴了克麗緹娜,後者倒是鬆了一口氣。
“八十瓶夠了,應該能夠滿足這次的需求,即使不夠的話,讓這些貴族保持飢餓感也不是一件壞事。”克麗緹娜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達米安關上晶石寶箱,“黑龍素這麼珍貴的話,何必大費周章花這麼大的價錢去買,直接上門打劫不是更省事,就像西格爾家做的那樣。”
“上門打劫?”克麗緹娜像看白痴一樣盯著達米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身邊的暗衛就有卡彭將軍和美第奇家族安排的兩撥人,貼身護衛還有伊文斯大叔這個大騎士,現在全洛林除了公爵殿下就是你最安全。想要打劫你的話可能要像洛倫公主一樣有一支上百人的高階騎士團才做得到。”
達米安不敢相信地望向伊文斯,大騎士朝他點了點頭。
“至於嗎……”達米安嘀咕道。
“真的是沒有見過這麼好賺錢的生意。”克麗緹娜在那感嘆。
“黑龍素的拍賣會是週六在索比斯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娜突然出聲問道。
克麗緹娜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了安娜小姐?”
安娜低下了頭,“今天剛接到我母親的來信,她說她要來參加這場拍賣會,現在已經在前往洛林城的路上了。”
“桃樂絲阿姨要來?”洛倫驚訝地問道。
達米安注意到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哈布斯離洛林這麼近嗎,就這幾天時間都能趕到?”在達米安的印象中,哈布斯距洛林路途遙遠,即使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很難到達。
“母親信上說她沒有在皇冠城,就在洛林公國境內,離這裡不遠。”
達米安和洛倫聽到這話都臉色古怪,一個哈布斯的女公爵,不好好呆在自己的領地,跑到洛林幹什麼?再聯想到安娜母親和卡彭將軍的傳聞,達米安確信安娜很快會有一個新爸爸。
達米安很想掏出話筒採訪安娜關於“學長突然變成了自己的繼父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但被洛倫兇惡的眼神制止。
看來這個週六註定不是平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