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聲響了整夜,
翌日,梅耶皇子的北方軍再次踏上征程。
在路上遇到件稀奇事,
一名胖乎乎的音樂家站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他穿著破爛的燕尾服,骯髒的白襯衣領子上打著可笑的藍領結,光禿禿的腦袋上只殘留幾縷可憐的頭髮,一雙胖手拼命地拉著手風琴的風箱,用渾厚的男低音歌唱著巫毒教會的頌歌,引得許多帝國士兵駐足觀看。
看到梅耶皇子騎著馬路過,音樂家停止了歌唱,他放下手風琴,開始高聲斥責:
“該死的瓦爾斯塔佬,都是一群不敬神的異教徒!等到異界神降臨,你們都會下火獄的!”
圍觀的帝國軍士兵並不生氣,他們早已習慣這些,像在看耍猴似的繼續看熱鬧,
“這胖子拉琴唱歌都挺不錯,可惜是個他媽的蠢貨邪教徒!”有人如此評論道。
突然,看似人畜無害的音樂家從衣兜裡掏出個東西,指向梅耶皇子的方向。
“小心,這傢伙想要行刺大皇子殿下!”
“宰了他!”
“呯!呯”兩聲槍響,
矮胖的音樂家應聲倒地,此時才看清楚,原來他手裡握著的東西並非手槍,而是一尊巫毒教會的黑曜石異界神雕像。
“他媽的,這傢伙自己找死!沒事兒啦,警報解除!”
兩名士兵走過來,用長筒皮靴踏住腦袋和身體,
音樂家胸口上的大洞嘩嘩冒血,嘴裡仍舊不依不饒,用極為粗俗的言語辱罵瓦爾斯塔皇帝一家,半分鐘後,辱罵聲越來越小,只剩一具肥胖的屍體靜靜躺著。
“死了。”一名白衣護士說道:“真是可怕,前幾分鐘大家夥兒還聽他拉手風琴唱歌,現在卻又打死了他!”
此話被梅耶皇子聽見,他回應道:
“聽音樂是對他藝術造詣的認可,開槍是士兵的職責。”
接下來他又補充:“這傢伙腦子有病,時至今日竟然還堅持崇拜邪教,不過也算是個勇敢的傻瓜,來人吶,給他裹上袋子,就地埋了吧!”
道路上再也沒遇到敵軍的抵抗和冷槍,看來對方已經開始收攏兵力,為下一場大型戰役作準備了。
鳥鳴聲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前方的天空中盤旋著大量的烏鴉和兀鷲,軍官派出更多的偵察隊前去探查。
不多會兒,一名輕騎兵斥候騎馬奔回來,表情顯得有些激動:
“沒有埋伏,但是場面很恐怖。”
又前進幾百公尺,眾人終於明白了為何烏鴉和兀鷲在此地上空盤旋,的卻如斥候所言,確是足夠駭人的場面。
沿路左右種著兩排高聳筆直的白楊樹,面向著路面方向的數枝上吊著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著各有不同,看起來像是本地的農民,
被吊死的屍體相當可怖,有腐爛的,也有新鮮的,
臉被繩子勒得青黑,舌頭伸出,眼球鼓脹,僵硬的身體和四肢被微風吹得來回擺動,枝條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顯得詭異又陰森。
幾乎每一棵白楊樹上都吊著一個人,一眼望不到盡頭。
梅耶·奧納西斯皇子上前仔細觀察,頭一顆白楊樹的枝條上吊著一名上了年紀的農婦,她的腳上用細麻繩捆著一塊破木板,上面用醒目的紅油漆寫著:
“我是異教徒,我支援瓦爾斯塔侵略者,我背叛了攝政王大人,這就是我的下場。”
這時候,又有更多的偵查隊回來彙報:
“報告皇子殿下,附近的村莊空空蕩蕩,我們找到了幾個藏起來的倖存者,他們說巫毒教徒發動了一場血腥的大屠殺,
凡是被懷疑反對巫毒教會的村民全都被處死,說是將他們的靈魂獻祭給混沌邪神。”
一名隨軍牧師望著前方望不到頭的被吊死的屍體愣住了,他的精神瀕臨崩潰,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棵樹前,看著枝條上吊著的小男孩的屍體。
“人倫慘劇!罪孽啊!”牧師哭嚎著說道:“這是何等的罪孽!竟做出如此暴行!願諸神拯救可悲的人類!”
聽到牧師這樣說,許多信仰聖堂教會的官兵也都低下頭,他們握緊了掌中的十字架,開始默唸盛典中的辭句為逝者祈禱。
梅耶·奧納西斯小聲對著參謀長說道:
“沒有神能夠拯救人類,唯有我們自己才能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