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斯塔帝國國家公墓,榮譽軍人墓地101號區域,級別——國家英雄。
羅斯瑪麗·米德奈特捧著一束玫瑰花,矗立在她的面前是個厚重的黑色花崗岩墓碑,上面鐫刻著逝者的名號及生卒日期。
“維克亭斯特朗豪德,
1698—1723
瓦爾斯塔帝國男爵,
聖墓守護者,星墜群島的合法領主,皇帝的養子,效忠於公主殿下的誓言騎士,瓦爾斯塔帝國近衛軍上校,鑽石橡葉十字勳章獲得者,密歇施瓦根戰役的英雄。”
下面的一段墓誌銘是皇帝的親筆:
“他是個熱誠勇敢的人,忠於國家,關心同胞們的福祉,他生來就是個戰士,走的時候轟轟烈烈,戰場是他最好的歸宿。
——薩蘭託斯·米德奈特,瓦爾斯塔饒皇帝。”
羅斯瑪麗彎下纖腰,將手中的玫瑰花獻到墓碑前,微風吹拂著茂密的銀色捲髮,金色瞳孔中閃著淚光。
(親愛的維克托,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中,你已經離開我們兩個多月了。)
在這段難熬的時間裡,羅斯瑪麗每都是以淚洗面,她把自己鎖在公主寢宮內,黯然傷悲。
這段傷痛似乎並未隨著時間的流淌而消退,痛苦愈演愈烈,她患上了抑鬱症,好幾次想要輕生,所幸被僕人們及時制止。
有那麼一段時間,羅斯瑪麗總感覺有人在敲門,他總能在宮裡聞到維克托的味道,或是恍恍惚惚地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
精神科醫生抑鬱症不算瘋,可羅斯瑪麗感覺自己已經瘋了,她飽受折磨,想要解脫。
她記得宮裡的老廚娘漢娜大嬸和自己過:
“有些人離開就離開了,不見就不見了,無關痛癢,但總有那麼一個人,他的離開會讓你的心靈受到重創,讓你的世界停滯不前。”
顯然,對於羅斯瑪麗來,維克托就是那個人。
他雖不是母皇親生的孩子,只是個養子,待她卻是情同手足,像個真正的大哥那樣關心愛護她。
由於長期的抑鬱令她的記憶產生錯亂,羅斯瑪麗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了。
(是啊,我是瓦爾斯塔之光,
在讚美聲中長大,人們都我是全世界最美的公主,完全繼承了母皇陛下的身型容貌,各國的王子和大貴族爭著向我獻殷勤,
我多少有些自命不凡,驕傲自滿,是什麼讓那時的我愛上他的呢?)
她拼命去回憶,卻還是想不起來,只記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決定嫁給他的。
那還是1720年的一個夏,她那時還沒成年。
維克托成功衛冕了復古騎士競技的冠軍,
他摘下頭盔,向著觀眾們致意,那時的他春風得意,從側面看去簡直像是大理石雕塑一般,女士們都為他瘋狂,爭搶著向他揮舞手帕。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的事,他騎著高頭大馬來到看臺邊,在幾百名貴族淑女中選中了我,在上萬名觀眾面前宣誓成為我的誓言騎士。)
羅斯瑪麗·米德奈特也不在乎蹭髒了奢華的長裙,她坐在墓碑旁邊呆呆地回憶起來。
(他可真是強壯,像我這樣的高個子女孩,還從未有人能輕易把我抱起來,而維克托他就做到了。
他抱著我,就像抱起一隻貓那樣輕鬆,把我放到馬鞍上,然後我偎依在寬闊的胸膛上享受著撲面而來的清風的氣息。
他的鬍子很扎人,但我喜歡那疼痛的感覺,我平日裡最討厭吸菸的人,受不了那種味道,可是他不一樣,我甚至能忍受他身上濃重的菸草味。
他有缺點,我卻都視而不見,我也不清楚是為了什麼,也許這就是人們口中的愛屋及烏吧。
是了,想起來了,就是在他抱著我騎馬兜風的時候,我決定要嫁給他。)
這時候,一群遷徙的候鳥落到帝國公墓內歇腳進食,一隻肥嘟嘟毛茸茸的可愛雛鳥落在羅斯瑪麗柔軟的肩頭,似乎連鳥兒都為她的容貌所傾倒。
若在平時,她一定會興奮地把這可愛捧在手心裡愛撫,可現在她正陷入到最美好的回憶中,任鳥兒的歌聲如何婉轉動聽,也喚不醒她。
(我想起來了,還有一次,那時候我還在學院裡進修,外面下了雨,維克托特地來接我回宮,他了一句令我終生難忘的話:
“親愛的,我帶了傘,能不能借點你頭頂的雨用用。”)
“戰爭毀了這一切,斯人已逝,好日子一去不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