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這裡跟我假惺惺的。我恨你,我恨你們!」
蔣年說著,摔門而去。
「哥哥,哥哥……」鄧澤見他甩袖離去,重重地咳嗽起來,差點就要站立不住。
我原先是看著蔣年的方向的,但聽到鄧澤咳嗽,立即轉過身來攙扶他。
「阿澤,你沒事吧?」
鄧澤揮了揮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看的難受,悲慼地道:「要不我去求他,求到他同意配型為止。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
鄧澤猛地抓住了我的手,看他的表情應該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可作用在我手上卻顯得那麼虛浮無力。
鄧澤搖了搖頭:「不,別,別去求他。他心裡有結,如果不是他自己想通,誰也勸不了他。」
「那也不能看著你這樣下去啊,我真的很心疼……」
鄧澤抬起手來,伸出食指按住了我的唇:「不,原先我以為,讓你不知道我的死亡是對你好。但沒想到你跟我分手後也是那麼痛苦。對不起,是我的錯。」
我沒想到鄧澤突然開始道歉,我有些心慌和不自在,但他仍然繼續說著。
「如果我早逝是我的宿命,那我就大度地接受這個結局。不如在這個有限的時間裡,趁著我還有意識,好好地和你在一起,做我們想做的事情,讓我的人生不再留有遺憾。」
我捕捉到他話中那難以言喻的悲傷,不過有一件事我一定可以做到,那就是在他人生的最後階段,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
我用輪椅推著他,帶他去了新疆的克孜爾千佛洞。
和他交往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聽他提過這個地方。我問他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他卻說了這個地方。
站在鳩摩羅什的銅像前,他合十雙手,虔誠下拜,默唸著什麼。
起身,他轉向我,露出一個微笑。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靜靜,從此之後,忘了我吧。」
「我希望你能有新的生活。好好活著,我的幸福。」
我怔住了。
直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在想著我。
我下定了決心,絕不會讓鄧澤就這樣死了。他是個好人,好人是應該長命的,是應該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不,我要你活著!我要你活著!」我猛地抓住鄧澤的手,搖頭晃腦地道,「我不許你放棄!就算黑白無常來收你的命,我也要把你從他們的手中搶過來!」
——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同意骨髓配型?」我再一次去找了蔣年,希望他能夠鬆口。
蔣年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弓起手指在玻璃桌上規律地敲著:「你就那麼在意他的死活?」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做錯什麼,他只是個生病的可憐人罷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
「你不是已經和他分手了嗎?你和我在一起那麼久了,你還愛著他嗎?齊靜,可真有你的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生氣,無語,但更多的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