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娜娜看耿若初有一搭沒一搭的會應著,以為她已是立盹行眠,便也不再吵鬧。
只是此刻的耿若初,心緒早已飛到了白日裡的課堂上,那個傲然挺立,身軀凜凜的堅實背影上,
那個舌燦蓮花又妙語連珠的儒雅男生,
那個只敢偷瞄不敢直視的羞澀側顏,
那個瀟灑不羈睚眥必報的盛氣凌雲之子。
試問今日的長髮少年和昨日的頑皮刁骨的小痞,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為什麼今天他不肯承認是因為我,因為,因為我們才出手打的架?
他為什麼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臉紅了吧!應該臉紅了噠!他還會害羞?還真看不出來!
耿若初便在這思緒編織的浩瀚裡,暇著睡眼惺忪,沉沉地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全體師生帶著嶄新的面貌,迎接新的學期。各代課老師也陸陸續續的和同學們都見了面。
有柳鳳城最喜歡的歷史課,一個身懷六甲的新婚女老師,楊舒萍;
有一板一眼,授思修課的娘娘腔老師,鄭紅星;
有身兼重點班班主任,對尖子班學生“虎視眈眈”的語文老師,張麗霞;
還有講話就“車”“冊”不分,引得全班同學鬨堂大笑的化學老師,曹國華;
同時,還有一個柳鳳城宿命裡的坎,高一全年級教導主人的物理霸王,晉景山。
也因為課本沒有發下來,所以目前為止,體育老師仍舊沒有生病,身體一直都還不錯,還在第一堂體育課下課前,抽著點時間,給全班同學量了一遍身高,做了統計。
柳鳳城身為體育委員,自然是協助老師的第一人選。而坐在自己身後,從來不敢正視的耿若初,毋庸置疑的一七五的身高在自己這個同為一七五的體育委員心裡,仍舊留下了難以名狀的震撼。
跑早操,搬新書,柳鳳城這個體育委員時刻親力親為,積極參與,不僅僅給早上起不來床的傢伙們打掩護,還能力所能及的照顧身體不方便的女生,能跑則跑,能歇就歇。
眨巴眼的也沒幾天時間,這個被迫擔任的體育委員,不僅贏得了代課老師的一致好評,更重要的是讓這一群素未相熟的優等生們,放下自己的心高氣傲,快速的和大家打得火熱,抱成一團。
當然,特立獨行的以胡家興為首的小團體除外,他們已經被若有若無的孤立了起來。
夏日的猛雨,來的也突然,走的也匆匆。週三的滂沱大雨,帶走了週四被均勻掉的雲淡風輕。
有孕在身的歷史老師楊舒萍,緣於產檢之因,把自己的歷史課與體育老師做了置換。這難得的萬里無雲,也恰逢其時的給這群青蔥少年,釋放荷爾蒙的機會。
頂著烈日炎炎,柳鳳城與馮浩南宿舍一行幾人,在巨坑操場上徹底放飛、瘋玩,半場的籃球也能打的風生水起。而自由活動的女孩子們,為了躲開那驕陽似火的曝曬,全都心照不宣的“躲”進了清涼的教室裡。
青春的意義,不侷限於學海的辛勤耕種,不僅僅是雨落春筍的飽讀詩書,不完全是堅守毅力的孜孜不倦,還有身體碰撞下的揮汗如雨,亦或者暢享歡樂的爽朗笑語。
累的滿頭大汗的柳鳳城,因為抓球兩手也是又髒又黑,肆意的抹去長髮下腦袋上的汩汩汗珠,匆匆的跑回教室裡,準備補充點水稍作休息,下去再大幹一番。
前手剛拉過椅子,準備落座,面前突兀的橫插了一條蔥白玉手,捧著兩張潔白無暇的紙巾。
“擦下汗吧!”
一絲溫煦,撫慰平生。
這一聲輕語,柳鳳城這個傻小子,便是記了一生。
輕柔的關切,耿若初也不知是鼓了多大的勇氣,才能讓顫抖的粉唇不會更哆嗦,才能讓潔白皓齒不會磕到舌尖。
傻小子抬起頭,用本該去搬椅子的髒手撩起額前的長髮,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顯得鎮定自若不尷尬,卻又好巧不巧的給自己的汗頰上再綴兩道黑印兒,恰又是這一筆畫龍點睛,甜甜的撩動了她的笑靨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