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原本倒也沒什麼,但到了斷後部隊投入激烈戰鬥時,前面負責護送傷兵的隊伍裡,那名負責帶隊的遊擊靈光一閃,想要助戰,就讓手下的百十號人在馬屁股後面拖著殘破的軍資雜物,捲起征塵,假裝有大軍殺回來增援,同時,還早早把“曹”字大旗打了出來。
這種招數原本也沒什麼,只能算是基操,多少騎兵名將都用馬尾巴拖樹枝、用少量部隊假裝大批援軍。但架不住戰場形勢本就對明軍有利,清軍一下子怯場以為中計了,再加上曹變蛟的大旗嚇唬人,愈發加劇了崩盤。
朱文禎上午下午一日兩戰,趁著敵軍反應過來之前悶聲發大財,可謂賺得盆滿缽滿。
把兩路包抄之敵全部擊退後,他才穩穩當當退回,駐紮了一夜,第二天繼續行軍,回到南陽縣(南陽縣距離裕縣一百多里,下午打完仗再趕路是來不及回去的,一定要過一天)
而清軍已經被打怕了,果然沒有再冒進追擊。
……
朱文禎殺死瓦達克的當天晚上,在葉縣的清軍中軍大營內,英親王阿濟格得到噩耗時,也是大驚失色。
“什麼?瓦達克戰死了?你們這些廢物,怎麼還有臉自己活著回來的!我怎麼跟二哥交代!二哥本來就是個心思重的,這下還不得以為我和十四弟十五弟合謀要把他幾個兒子都弄死!”
阿濟格對瓦達克根本沒什麼親戚之感,皇室本就親情澹薄,死個侄兒按說沒什麼。但他很清楚多爾袞掌權後,朝堂上的內部暗流湧動有多劇烈,他實在不想再惹是非。
阿濟格也是個狠人,當下立刻嚴懲了哪些逃回來的甲喇、牛錄軍官,尤其是挑出了一個罪責最重的、應該揹負上陷主之鍋的,直接下令拖出去處死。也算是方便將來給代善一個交代——咱旗裡一個奴才沒當好差,陷主子於死地,咱已經執行軍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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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追究責任的事兒算是揭過了,阿濟格很快就關注起戰況,他很不理解,自己派出去迂迴包抄、分割包圍敵佔區的騎兵部隊,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明軍騎兵擊敗!
他首先仔細問了明軍騎兵的規模,可惜很快就得到了一個誤導資訊——逃回去的軍官們,看到王爺已經殺了一個背鍋的平息怒火,他們當然要把敵人吹噓得強大一點,說起來己方是面對數倍之敵、被以眾凌寡了,這才戰敗的。
而且他們也不算完全說謊,畢竟朱文禎還是打起了曹變蛟的旗幟的嘛。他們不辨真假,那就一律當真的說,把明軍說得越強,他們罪過就越輕。
於是乎,朱文禎的三千騎兵,到了阿濟格耳朵裡,至少被評估為了“曹變蛟親自帶領的,至少明軍一兩萬精銳騎兵”。
這麼說來,清軍每一路的八旗騎兵不過兩千人,被擊敗倒也情有可原。
當然,明軍使用的新式馬上火器,也都被清軍潰兵大吹特吹。阿濟格也非常重視,連忙問有沒有繳獲實物,可惜並沒有,他也只好先聽聽那些人的語言描述。
“這種火器竟然能在馬背上單手發射、都不用勒住韁繩停馬?還能連射兩發甚至更多發?跟南蠻子們原先老掉牙的三眼火銃那樣?比三眼火銃威力大多了?是能夠在戰場上重新裝填的?”
阿濟格越聽越玄乎,但考慮到逃回來的軍官說辭都一致,他也只能信了。
隨後,他又仔細派人查驗了中了火槍後僥倖逃得性命的重傷員,觀察他們傷勢,讓軍醫清理傷口,試圖從彈丸和傷痕中找到更多蛛絲馬跡,並且跟幕僚、軍師們探討。
很快,阿濟格身邊一個的懂行的幕僚,就總結出了一些頗為有用的經驗,認真奏報:
“王爺,這些南蠻子用的騎兵火槍,跟往常大不相同。其彈丸極為細小,多為鐵渣碎鉛,數量卻密,估計是霰彈,這也和傷兵們的描述吻合。
軍醫查驗時,看到一些受傷較輕的傷兵的鐵札棉甲上,也嵌了很多細小碎鉛,皆不能透,只是小臂腿側等部位不易被鎧甲保護處,遭到刁鑽碎鉛嵌入,這才受傷。而那些重傷戰死者,多是為了搶時間,輕甲上陣。”
阿濟格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森然恨聲:“南蠻子有此物,我大清的輕騎倒是不便過於孤軍深入輕近了。曹變蛟果然有一手吶,當初松山之戰沒能殺得他,終究是我大清的禍患。
傳我將令,明日起,讓我軍穿插分割包圍南陽諸縣的騎兵,放慢速度,並且縮短互相策應的間距,不能孤軍深入太遠!
今日這種動輒迂迴包抄近百里,想一口吞掉幾個縣的冒險,不能再有了!南蠻子戰意很堅決吶,讓兒郎們隨時警惕,哪怕是斥候戰也要披掛齊整!再有輕敵致敗者軍法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