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朱樹人也知道,跟重甲的清軍精銳作戰,再專注於殺傷無甲的短程霰彈武器,決戰時用武之地不大,只能是騷擾追擊時用。
這天一早,距離南陽縣東北方向大約一百三四十里外的裕縣,朱文禎的騎兵隊,便遭遇了前來滲透迂迴包抄的阿濟格麾下清軍騎兵。
明清兩軍,在南陽地區的第一場正面遭遇戰,便在此發生。
阿濟格此番帶來的兩個旗滿人騎兵,主要是正紅旗和鑲紅旗的,所以麾下將領也以這兩旗為主。
兩紅旗原本是代善一支的嫡系,只是代善已經年老,無法帶兵,而代善的次子嶽託,此前又在黃臺吉死後、謀立新君的鬥爭中站錯了隊,獲罪被殺。
所以代善一系的人,都遭到了壓制,被阿濟格控制得死死的。此番正紅旗騎兵,主要是代善的第四子瓦達克和第七子滿達海統領,兩人均為左右梅勒額真級別,相當於是左右副旗主。不過二人都沒多大的自主指揮權,基本上要嚴格聽取阿濟格的命令,撥一撥動一動。
朱文禎的三千騎,便在裕縣以東,遭遇了包抄而來的正紅旗瓦達克麾下一個甲喇,大約兩千滿人騎兵,外加作為僕從的尚可喜一部、還有陝西明軍的漢奸降將左光先部。
畢竟只是迂迴穿插、分割包圍的任務,清軍此前還未遭到有組織的像樣抵抗,自然會輕敵,不會動用大部隊。
瓦達克還有一個甲喇的騎兵,外加另一支明軍降軍數千人,當天一早是從裕縣的另一個方向迂迴而來的,打算包抄包圍裕縣,直接迫降。沒想到這個分兵包抄的計劃,被朱文禎提前撞到其中一路人馬,打了個時間差。
否則要是左右兩路人馬一起趕到戰場,清軍兵力再翻一倍,朱文禎就得想想怎麼跑路了。
眼見敵我實力相差不大,朱文禎也意識到機會難得,立刻非常豪勇的下令全軍出擊。
而朱文禎對面,瓦達克其實比他更早就發現了敵人,但瓦達克絲毫沒有等待友軍一起抵達的意思,直接就下令麾下快速接近敵軍。
跟隨瓦達克一起行動的,有明軍降將左光先,此人原先也是洪承疇麾下的部將,但是在松錦大戰前被洪承疇棄用,倒是沒有在松山明軍主力覆滅時被俘,是後來才投的清,剛剛編入漢軍旗,仍給總兵。
這人比瓦達克多些穩重見識,他見朱文禎部騎兵軍容嚴整,跟他在山陝明軍中服役多年時見識過的邊軍騎兵精銳相若彷彿,甚至更加精銳,連忙提醒:
“我觀對面明軍,似有關寧精銳氣象,怕不是朱樹人前年筆架山、塔山大戰從遼東救走的九邊精銳吧?章京大人不可魯莽啊!”
瓦達克卻不以為意,輕蔑獰笑:“你倒乖覺,還想賣弄眼力?就算是所謂關寧精銳又如何!松山一戰,洪承疇十三萬人一舉崩潰,這些也不過是手下敗將而已!
洪承疇如今都被攝政王派來輔左英親王,先打疼了他們,給點教訓,再讓洪先生出面迫降便是!”
說著,瓦達克就不聽勸諫,直接衝了上去。
也活該他魯莽,誰讓他二哥嶽託幾個月前才剛死,嶽託一系被臨時清洗了,正紅旗空出很多高位,才把他們這些掌兵不久的提拔上來,他非常急於立功證明自己,也不知輕重,難免輕敵。
“來得好!這狗韃子迂迴裕縣至此,另一路必有包抄策應的援軍,現在居然都不等會合就強衝我軍,定讓他有來無回!”
朱文禎看到對方識趣,也是心中稍稍落定,吩咐屬下全部把噴子子彈上膛,趁著敵軍不瞭解朱家軍騎兵的戰法、敢於直接貼上來衝鋒近戰,抓住機會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兩軍飛速接近著,剛剛接近到兩百步內,清軍騎兵就開始威懾式地朝著正前方拋射箭失,一點都不節約精鐵打造的破甲錐箭,也不在乎命中率,只是要先聲奪人。
但清軍並未在開始放箭後,就轉向橫掠、保持距離,而是一邊放箭一邊繼續直挺挺往上衝,放箭的姿勢也都是朝著正前方射的分鬃式,擺明了準備射個四五輪、貼臉到近處後,就跟明軍騎兵肉搏。
朱文禎麾下普遍身著鐵札棉甲,馬匹也都有厚實的皮革護具,馬鎧的部分要害位置,如護住脖頸咽喉等處,還有釘上鐵片強化。
分鬃式的快速拋射,因為兩軍相對距離在急劇變化,瞄準並不好掌握,雙方一直接近到七八十步,也沒射下幾個明軍騎兵,大部分勉強蒙中的箭失,也因為角度問題和力量衰減,被鐵札棉甲彈開。
明軍騎兵陸續有士卒墜馬,也不影響士氣和勢頭。
隨著雙方即將進入貼臉距離,朱文禎大喝一聲,前排明軍騎兵終於懟臉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