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科門蒸汽機每做一次功,都要把涼水從20度燒到110度以上的水蒸氣,而瓦特蒸汽機只要從90度的回收熱水開始燒。
一下子節省了多燒70度溫差的熱能,那燃料做功的熱效率可不就陡然提升了三五倍麼?
前者是“爆炒肉”,後者是“回鍋肉”。
朱樹人其實也完全不懂怎麼造機器,怎麼實現這個目標。但他好歹熟讀歷史,知道這裡面的節能邏輯、進步方向。
所以,他也就可以直接很光棍地扮演那個只動嘴的角色。
他反覆觀察了許久,醞釀著措辭,終於對胡克開口點撥、下達新的命令:
“你這些水,燒開了之後變成蒸汽噴進氣缸,推一次活塞做完功,能量下降就降溫成水霧了,然後從廢氣排氣口直接噴出去。
但這些‘水霧’哪怕已經低於100度,但至少80多度還是有的吧?總比你冷水鍋爐裡待煮的20多度室溫水熱得多。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在廢氣排氣口弄個蒐集裝置,把這些至少80多度的‘水霧’重新蒐集回來,灌回鍋爐裡繼續燒?那不比你從頭開始燒冷水省燃料?”
胡克聞言一怔,隨後內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攝政王殿下這是什麼洞察力?剛才教他弄個冷啟動的搖柄把手,已經讓他覺得神來之筆了。此刻居然還能觀察一會兒鍋爐的廢氣排放,就悟出該加個“廢氣中的水霧熱能回收裝置”、把熱水重新迴圈煮?
胡克畢竟是鑽研這玩意兒好幾年了,所以立刻領會了其中精髓。他意識到,這事兒要是做成了,不但燃料熱量的利用率能提高好幾倍,關鍵是蒸汽機的用水量也能節約好幾倍。
因為做完功變涼的水霧又收集回來了嘛,往鍋爐裡添冷水的頻次也能降低好幾倍。這種變化,在陸地上水資源豐富的地區,或許差異不大,但是如果在淡水補充不便的地方,那絕對是質變。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沒有做功後水霧回收裝置的情況下,蒸汽機永遠不可能用於海船的航行動力。因為你不可以讓鍋爐燒海水,而海上根本沒法補充淡水資源,
要是現在這樣燒開一次就把廢霧排放掉,未來的蒸汽機船就算把全部運力用來運水和煤,怕是也開不出一百里就把水和煤燒光了。
只有迴圈燒水的蒸汽機,才有可能用於海船動力。
“哦我的上帝,令人崇敬的殿下,您的洞察力簡直像神一樣完美敏銳,居然那麼快就能發現一個質變級別的技術缺陷!我對您的敬仰,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了!
我這就安排改進!想盡一切辦法把做完功的廢棄熱水霧蒐集回來!不過可能會有些麻煩,需要至少幾年的時間。我目前還沒想到如何把廢氣中的空氣成分,和水霧成分分離開來,單獨回收水霧……
畢竟,水霧只佔最終噴出廢氣的極小一部分。一定要有個比較穩妥的分離水霧和其他廢氣成分的辦法,這些得從頭研究,我原先從來沒設想過……”
朱樹人一擺手:“時間不是問題,慢慢來好了。其實要水霧和其他廢氣分離,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先把水霧稍稍冷卻冷凝,多浪費一些熱量就是了。
你要做的,只是權衡好這個冷凝裝置的成本、和熱量浪費的程度,找到一個最經濟最可靠的平衡點。具體我也不懂,不限制你的思維。”
朱樹人內心當然有點眉目,畢竟後世的男人在家誰沒洗過空調、化凍過冰箱,所以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見過空調和冰箱背後的壓縮機冷凝銅管結構。
但朱樹人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冷凝蒐集管能不能造成後世空調和冰箱壓縮機上那樣,所以也只能描述原則,不去具體限制對方務實實驗。
實踐是檢驗整理的唯一標準嘛,大明又不是供不起這些實驗。
羅伯特.胡克把朱樹人高屋建瓴的原則思路牢記在心,很快又投入了新的研發征程。
與此同時,朱樹人還多留了一個心眼,表示現在這臺也別浪費。如果短時間內想不到大規模改良的法子,那就先稍微把小問題改一改磨合一下,多造幾臺拿去馬鞍山和湖州長興煤礦礦井抽水用。
一樣產品只有投入了工程實用,才能快速發現更多問題。而且朱樹人相信,這樣的問題會很多,他能點撥避坑的,終究只是史書上明確記載的大問題。而無數不配寫上史書的小問題,只有胡克在實踐中慢慢發現了。
另外,就算現在的蒸汽機噴出來的水霧沒法迴圈回收,那也至少可以集中噴到一個冷水鍋裡,讓冷水和廢霧混合形成溫水,這樣也算不浪費能量了,可以給煤礦工人們開一個熱水澡堂子,用高溫廢霧混冷水給工人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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