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被直接捅死的明軍騎兵,往往開槍時比較沉得住氣、他們死前射出的子彈也就更有威脅,往往每人能死前帶走三四個滿人騎兵。
雙方竟在短短一盞茶的最初對沖中,就斃命了上千人!這殺傷速度不可謂不驚人。
酷烈的傷亡後,朱文禎卻赫然發現一個問題:鰲拜明明身先士卒,衝在這群滿人騎兵前面,為什麼他沒被手槍霰彈打死呢?鰲拜就算再勇武,難道在火槍面前也做不到眾生平等麼?
這不科學。
朱文禎凝神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鰲拜在很短的時間內,居然兩次墜馬,墜馬後發生了什麼,因為距離太遠看不分明,被敵軍其他護衛騎兵擋住了視野。
但鰲拜很快都能重新從屬下那兒弄到馬匹,上馬再戰指揮。
估計這傢伙難道是破天荒地穿了三層鐵甲?所以怎麼射都是戰馬倒斃而人死不了?那還真是力大無窮的勇士了,穿那麼重的鎧甲還能殺敵。
“估計他們也是防著我軍騎兵的手槍霰彈貼臉攢射了,重要將領針對性加強了鎧甲。只能指望線膛狙擊槍的破甲能力了。”
朱文禎想到這兒,連忙把軍中僅有的一百多名使用長杆後裝線膛狙擊槍的龍騎兵,召集到了一起。
龍騎兵都是平時騎馬行軍、機動轉移,到了開打時則選擇下馬射擊的兵種,在西方火槍騎兵發展史中,也曾經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
線膛狙擊兵的子彈,當然是貫穿力比手槍霰彈強大何止十倍,只要不是現代鋼板造的防彈衣,管你幾套古代盔甲都扛不住。
此前龍騎兵無法出手,無非是沒有好的射擊機會,戰場太過混亂了。
但現在已經沒得選擇,朱文禎下令把自己的中軍旗陣立扎實了,還特地把醒目的旗幟多揮舞幾下,勾引鰲拜來衝,然後他把一百名狙擊兵全部列在旗陣正面,就等對方接近。
“諸將聽令,所有手槍騎兵在旗陣前往復衝殺、確保鰲拜沒衝過來之前,不許讓龍騎兵狙擊隊暴露在敵軍攻擊之下!
除非等到鰲拜親自帶領心腹侍衛衝擊旗陣,才許你們往兩翼撤開、讓出正面射擊角度!”
朱文禎麾下的大明騎兵也都是士氣軍紀極為穩固的老兵,不少是朱樹人帶了十幾年的老人,面對這種危局,自然也不怕死,堅決執行了命令。
雙方又衝殺鏖戰許久,傷亡愈發慘烈,鰲拜的部下始終衝不到朱文禎面前的中軍旗陣,鰲拜本人再又換了兩匹戰馬後,不得不親自帶隊擔任楔形衝鋒陣的箭頭。
“鰲拜衝上來了!全軍盯著他開火!不許躲避!”朱文禎厲聲彈壓,狙擊兵們也不顧鐵蹄隆隆的威懾,凝神瞄準。
“砰砰砰——”一百枚錐形的膛線狙擊彈在短短數息內攢射而出,對面的鰲拜眼神一眯,本能地感受到了生死威脅,卻已經來不及了。
“呃啊——”鰲拜發出了慘烈的嗥叫,竟在不足百步的距離上,身中十餘彈,連同他旁邊離得最近的七八個心腹勇士護衛,一起被亂槍打死當場。
但朱文禎的冒險,顯然也隱患嚴重。那一百名狙擊兵根本來不及再上馬,已經被衝到了貼臉的位置,只能是直接插上刺刀,就地挺刺與瘋狂湧上來的滿人騎兵肉搏。
一陣陣筋斷骨折和戰馬斷腿、鐵甲撕裂的聲音不絕於耳。雙方直接硬生生撞到了一起,數以百計的滿清騎兵在刺刀之下翻滾倒斃,而朱文禎麾下的狙擊隊也幾乎沒有生還,全部在肉搏衝擊踐踏的驚濤駭浪中犧牲了。
要換掉滿清第一勐將,果然不可能完全不付出代價。
“為龍騎隊的狙擊兵弟兄們報仇!隨我衝殺!鰲拜已死!”朱文禎只覺一針血衝腦殼,直到自己需要為袍澤們的犧牲負責,指揮著旁邊的手槍胸甲騎兵對著剛剛出現混亂的滿清騎兵衝殺上去。
滿清騎兵在最初的憤怒、血仇上湧,不管不顧狂砍亂殺後,隨著那一口勇氣耗盡,鰲拜被狙殺的嚴重影響,終於漸漸蔓延開來。
滿人騎兵左支右拙,衝殺漸漸乏力,最終又丟下千餘具屍體,被朱文禎硬生生殺了回來。
但朱文禎的壓力也是極大,就剛才那麼點時間,他麾下的手槍胸甲騎兵,戰死者也已經過千,還有更多傷者。要不是知道友軍很快會到,而且蒙古僕從軍也在死撐,這樣的傷亡原本已足夠讓部隊崩潰。
“陛下,不好了!鰲拜戰死了!衝不跨朱文禎的旗陣啊!還是另想它法吧!”
隨著前線的噩耗傳回豪格耳中,豪格只覺得腦袋嗡地一下,無言以對。
他還能有什麼辦法?不衝破,等明軍援軍到了,他只會死得更慘!
他聲嘶力竭地下令其餘部隊繼續衝殺,鰲拜死了就臨陣換將。然而天數終究是漸漸遠離了他。
時間一分一刻地流逝,眼看時間已經過午,戰場卻亂成了一鍋粥,再也無法形成有效突破。到了未時初刻,一條噩耗終於進一步打擊了清軍的信心。
“陛下!東邊沿著松花江,東江鎮李愉的明軍已出現在我軍側翼了!請陛下速速定奪、如何分兵迎擊啊!”
豪格面如死灰,只是機械地分出一支部隊,去迎擊李愉,至此他已經完全想不出如何破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