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場景變換,一陣頭暈目眩之間,待到荀命再是恢復清明之時,他已是被拋到了一張寬度足有丈餘的紅綢大床上。
整間主屋之中,光線昏暗,不見燭火,只有窗外的幾點月色艱難透入。
偌大的房間之中,幾乎被鮮紅所遍佈,原本應是喜慶的婚房內飾,此時卻是陰氣森森,好似有著來自幽冥的涼意在屋舍中若鬼魂遊曳。
房間正中,是一張將近佔去房中一半地盤的千工拔步床。
拔步床的雕欄之上,披掛著鮮紅若血的大紅練匹,垂掛而下,將整張拔步床包圍其中。
圍廊式的雕欄圍攏床周,在鮮紅的綢緞練匹包裹下,從外部看那張浮飾華美的拔步床,就好似一副放大了數倍的棺槨。
而荀命則似那棺中人。
一口氣機驟然提轉,荀命猛然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副蒼白的骷髏,保持著人形,被一叢從好似乾枯血肉的猩紅物質粘附在了床頂,那兩個空洞的眼窩,好似正是直勾勾地盯著荀命。
陰陽相隔,四目相對。
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只見荀命的嘴角不自覺地一抽,一雙眼眸像是因為震驚而微微瞪大。
但卻不是因為那具沒有絲毫靈力波動、顯然是來自於凡人的枯骨。
而是因為那一顆粘連著那些“乾枯血肉”,直直嵌進了那具骷髏胸骨之中的血色圓珠。
過了小半晌,他才是有些僵硬的轉過了腦袋,看向了那個靜靜佇立床邊、神情邪異猙獰的鬼魅女子,有些蛋疼地在心裡吐出了兩個字:
金……丹?
好似是為了印證荀命的猜測,荀命剛轉過腦袋,那一襲修長的血紅嫁衣便是一閃而逝,在原地拉扯出了一道猩紅的虛影,轉瞬便是飛入了拔步床中,來到了荀命的身前,直直坐在了他的腹上。
一聲悶響。
荀命的臉色乍然一變,感覺好似是有一座山頭直直砸在了自己的身上,直接破開了那瞬間升騰而起的靈力屏障,狠狠撞在了體魄之上,讓他險些嘔出一口鮮血。
別說是體魄孱弱的凡人,就是一般的洞天境修士,給這麼一坐都最少要掉去半條命。
那嫁衣女鬼才是近身,那一襲的血紅衣袍便像是抽絲剝繭一般分化出了無數的線頭,向著荀命的身上攀附而去,若一縷縷饕蟲,擇人而噬。
胸口血氣翻湧的荀命神色微微扭曲,一邊竭力調動靈力化解那好似無數跗骨蛆蟲般開始向著自己身上攀附的紅絲,一邊在心中不住大罵。
他孃的,陰溝子裡翻船了!
誰想的到還有“人”會把金丹放在體外的?!
念頭未畢,荀命無奈間正要叩響那第三洞天,召出那方驚堂木。
但卻是被那嫁衣女鬼五指呈爪,其中指甲伸長若尖錐,對著他的下腹猛然刺下,給生生打斷。
一身氣機不再遮掩,靈力若潮湧般奔騰而起,轉瞬便是撕碎了那紅衣末端的血色線頭。
不過那女鬼的尖爪,卻是快上了他一步,雖被阻攔,可那最為當先的中指指尖,卻是刺入了荀命的肌膚分毫。
要遭。
荀命的腦海中剛是閃過這個念頭,渾身便是瞬間滾燙如燒,一身雪白肌膚幾乎是轉瞬便是覆上了一層潮紅,好似深陷蒸籠。
呼吸霎然粗重若牛。
雖然意識迷亂,但是荀命卻是感覺到自己的感知越發清晰,好似入了那須彌芥子的空若之境。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