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橫貫他額頭、眉心的觸目刀疤,已經是給他捏在了手裡。
……
一道臨街的小巷裡,一個圍著粗布圍裙、滿臉血汙、像一隻蝦一般彎曲起了身子倒在地上的年輕人,手指微微鉤動了一下。
好半晌後,那個年輕人才是緩緩睜開了眼睛,透過那隻還可以睜開的眼睛看了看身前的光景,迷迷糊糊地呆愣了許久,才是認清楚了自己周圍的狀況。
有些艱難地翻過了身子,用背貼住了地面後,他才是有了些許的真實感。
一陣又一陣的眩暈感自他的後腦勺傳來,彷彿那裡還是有著一幫兇神惡煞的大漢在死命地捶打。
痛,渾身都痛。
特別是醒來後,隨著他意識地逐漸清醒,那些無處不在的痛感也像是跟隨著甦醒,讓他疼得想要齜牙咧嘴。
但他的臉也痛。
而且在不停地發燙,就像是有一團火在他的臉上燒個不停。
他知道那是腫了。
火辣感,疼痛感,眩暈感……
他感覺像是有一罐罐各種的讓人不舒服的調味罐在他身上打碎,染得他感覺還是一覺不醒來的更好。
就這麼呆呆地盯著那逐漸變亮的天空,賣餛飩的年輕人一動不動,像是在裝作一條死屍,彷彿只要這樣,那牛頭馬面與那該死的疼痛感就不會找上他。
誰會跟個死人過不去呢?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身上那些痛感、火辣感終於開始逐漸減退。
非常艱難地把嘴巴張開一條小縫,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後,他低聲說了句“天亮了”。
而後便是感覺到了唇間有一股鐵鹹味流入了嘴中。
嘴唇破了。
而後一個早早沒了丈夫兒子的老婦人便是跌跌撞撞蹣跚進了他的腦海。
一個激靈,那個年輕人像是突然有了許多的力氣,先是翻了個身,而後用手肘撐地,再是手掌和膝蓋撐地,再是手掌用力一撐,直立起了上身。
最後又是過了許久,才是從跪姿換成了站姿,一瘸一拐地向著巷口他的手推車走去。
他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從跪著變成站著。
……
一間比疤臉漢子家更為破舊的小屋,一個目盲的老婦人坐在門檻上,時不時抬頭向著巷口“看”上一眼,在沒有聽見熟悉的一句“奶奶我回來了,咱進屋”後又是緩緩地低下了頭。
一夜,她就在想一件事兒。
她那個聽話的孫兒,怎麼還沒回來呢?
這麼大個人兒,還能走丟不成?
……
一間寶氣莊嚴的華貴府邸的一間雅緻別院中,一張紫檀雕螭的八仙桌旁,四人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