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劍修可真是他孃的燒錢吶……
……
無盡的漆黑像是一層厚厚的幕布,蓋在了荀命的眼前,讓他明明是睜著眼睛,卻是彷彿目盲,分不清天地,分不清東西,視野裡的一切,只有深深深深的黑。
在睜開眼睛的瞬間,他便是下意識的伸出了手開始摸索,但卻是不出意料的空空如也,沒有摸到任何東西。
彷彿是在一處與世隔絕的陰暗之中,沒有光,沒有人,沒有任何東西,甚至感知不到時間的流動。
迷惑與不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先是升起,又是淡漠,後又是愈演愈烈,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最後又是像是被埋葬進了塵土,終於沉寂無聲。
惶惑,不安,憤怒,悲哀……
一種又一種的情感升騰而起,最終又是一點一點消散不見。
像是一顆又一顆的種子萌芽出土,野蠻生長,最後又是枯萎,被重新埋入土中。
不知多久過去,一天,一年,十年,百年?
一切的種子最終全部枯萎,腐爛,空落落的漆黑之中,只剩下了一種單調的情緒,像是個孤魂野鬼一般地在緩緩遊蕩,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向何而去,只是緩緩地遊蕩。
荀命的黑眸中的光采隨著那些種子的萌發又是枯萎,一點一點地黯淡、渾濁,最終變得空洞、乏味。
又是這麼不知過去了多久,空蕩蕩的漆黑之中,只有一個逐漸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和一隻不知疲倦、不知遊蕩了多久的“幽靈”在緩緩遊蕩。
又是不知道多少歲月無聲流逝。
年輕不再,昔日俊美的面龐已經是佈滿了皺紋,荒草般的白髮雜亂地垂到身後地面上的老人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不知從哪裡提起了一口心氣,開始口無遮攔地大罵起來,罵那狗日的賊老天,罵那狗屁的世道,罵那廢物的荀命,罵那狠心的爹孃,罵那些把他一個人孤零零丟在這裡的人們……
終究是垂垂老矣,還沒罵上個幾句,他便是失去了那份借來的中氣十足,開始劇烈地咳嗽,止不住地咳嗽,彷彿要把他的心肝與積鬱與不甘全部咳出肺腑。
“哇”的一聲嘔出了一大口充滿垂暮陰沉的血,那個彷彿落下了山頭的那抹夕陽的老人,直直地倒下,一臉砸在了由他那口血液積成的“血窪”之中,滿嘴暗紅,滿臉暗紅。
才是清明瞭沒個多久的眼眸一下子便是變得無比空洞,而後又是開始變得渾濁。
逐漸模糊的黑暗之中,老人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中傳來了一股火熱,一股他很久很久都沒有體驗過,以至於早已是忘記觸感的,朝氣。
腐朽乾枯地只剩下一層陰沉黯淡的皮包骨的胸膛之中,彷彿是有一個新生的生命在快速孕育,而後迅速成長,很快,便是有著一雙幼嫩白皙,一眼便是讓人不住升起愛憐的嬰兒手臂兀然穿出了老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