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最佳時機是如畫徹底捅穿太歲,崩裂其形態,可那個時候,紙女也將隕滅。
李赫身形閃爍,緊緊抓住如畫的手,扣在太歲肉之上。
她勐地轉過頭來,無面之象已經燃燒掉一半,只剩下紅舌吞吐,那怨恨與仇怒,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無窮無盡。一團幽綠之目,冰冷,死寂,根本沒有絲毫人的感情。
她已經不認識李赫了,或者說,她再度忘卻了過去。
比起第一次與噩兆融合,這次的失控幾乎吞噬掉她的意識,只留下本能的怨恨。
當然,她並非是徹底丟失記憶,而是殘存的記憶被壓制在神魂最深處,否則何來的憤怒。憤怒支撐,是源於記憶,是源於過去,是源於悲痛。只要能幫助如畫鎮定下來,就能夠讓她恢復過來。
可現在,卻沒有那個時間。
幽綠之焰勐地燃燒,火光中映照李赫與太歲的身影,這種無差別的倒影,是要將阻攔她的人全部埋葬。
然而,任憑紙畫真界如何擴張,如畫失控到何種地步,她繼承的是紙人之軀,乃是李赫的根本源法。
無論如何,李赫對紙人的控制都是絕對的,甚至能夠一念之間,將紙人分崩離析。這樣做的後果是,依託在其上的各類噩兆拼圖,短時間內都會陷入寂滅,如同一個死亡的道士,其體內融合的噩兆,會沉寂一段時日,再重新構築。
因此李赫施展紙厄的本命神通,如畫頓時僵在原地,無法動彈半分。
失去如畫的控制,周圍侵蝕也在漸弱,太歲似乎感受到此次的天賜良機,頓時掉落極小的肉塊,與土色相同,想要金蟬脫殼。
可還未等它有多餘動作,就被李赫用紙手困住。
指頭大小的黑土塊,不停扭曲掙扎,難逃其掌。
與如畫對抗一番,已經招式盡出,此刻的太歲,再沒有任何退路。
然而想不到的是,它竟然張口一道縫隙,開口說話:
“大爺,饒我一命,我知曉通往鎮外的道路,也知道山野江湖的秘密。
只要放過我,一切都聽您的。”
聲音像個小老頭,深沉又諂媚。
李赫卻不為所動,抓起太歲,伸至幽綠火焰下,炙烤起來。
就如同融化的蠟燭,土塊也在不停掉渣。
“饒命,饒命!我告訴您一切,不日後黎鎮噩兆將至,詭廟也會降臨。
就算沒有它兩,也會有別的噩兆,這是一片災禍之界,沒了我,都得死,都得死!”
眼看李赫沒有放他的意思,太歲似乎也氣急敗壞,詛咒起來。
“你們這堆畫界亡魂,不知所謂地遊蕩,敢殺我滄瀾道國黑太歲,必定要遭受報復!啊!”
李赫絲毫不在意手掌的溫度,將這煩人的傢伙,烤的鬆軟後揉捏起來。
漸漸地,咒罵的聲音小了下來,直至於無。
然而李赫始終沒有鬆手,不僅沒放鬆,還把手徹底伸入如畫的面部,像是探進了她的腦袋中。
“砰”地一聲響,幽火幾乎蔓延出一人高。
“太歲咒!”
“黑土兇!”
說完充滿咒怨的話語,內裡徹底銷聲匿跡。
李赫還不停手,即使他的臂膀被染成幽綠,讓紙畫真界腐蝕,其上竄起一條條詭異的小路,他也是隔了許久,才將臂膀抽回。
隨後用力一摔,發焦的黑土像是一塊玻璃,發出清脆的碎裂之音。
冒出三色煙氣,緩緩勾勒出老頭的憔悴面容,看他樣子,再遲幾刻,怕是要被憋死。
從始至終,李赫都不相信黑土太歲能夠這麼快地吞噬王卞和山野江湖焚香祭臺。
要知道這幾日他始終守在祭臺旁邊,確認是王卞在閉關吸收。怎麼可能離開片刻,就變得如此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