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傳聞並非空穴來風,畢竟大道為尊,道士們法力高強,移山倒海,何事辦不到。
不過以上的景象往往出現在更深的海域,有迷霧籠罩,詭秘橫生,乃禁區中的禁區。也只有這些地方,才會有這等大道天師,遠赴重洋。
近海之地嘛,雖然也很危險,但有些年月沒發生大的災禍了。更多的是那些海盜海獸,甚至暴風雨,才是對過往船隻與生靈的最大危害。
這不,一艘破破爛爛的商船就停靠在陌生島嶼岸邊。十幾名死裡逃生的船客正拍著胸膛,大呼好運。
最近天氣其實不錯,但偏偏昨夜起了大風,商船不知何故觸礁,窟窿大的驚人,就連平日積攢的烏木符也無法修補,只能勉強支撐。
幸好老天垂青,將破損的船吹至這無人島上,繞了他們一命。
一個身材最為壯實的漢子環繞了一圈,開口道:“你們掌櫃的薛高呢,還有船行的賓袞呢?又見到他們人嗎?”
問了幾圈,大家疲憊的像是死狗,只是略微眨了眨眼,都沒有回應。
雖然這兩位爺地位比較高,可水火無情,昨晚那麼洶湧的沉船,大家都顧著補救漏洞,誰還會在意他們。
以富貴人的標準,往往更惜命,說不定藏在哪處深艙,結果被水灌了進去,再也出不來。
至於此刻的商船,看起來像是擱淺一樣,但其實早已在水裡浸泡許久,若裡面還有人的話,自然也死的不能再死。
壯實漢子是此船的船長,見自己拉的金主都死掉,不由著急起來:“你們不去尋一尋東家?畢竟一同出海,也有幾分情誼所在。”
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幾人打斷:“有屁的情誼,輕則扣錢,重則打罵,老子早就不想跟他薛高幹了,這次風浪,他第一時間前往放置小舟的儲艙,就是想獨自逃生。救他?腦子被門擠了。”
“對頭!賓袞那傢伙,自從娶了個新婆娘,扒皮斂財無所不用。往年來還對兄弟們有些恩義,如今,全被那騷娘們榨乾了,根本不管大夥生死。
此次出遊,貨單上都是些沒油水的大路貨色,只因為枕頭風吹得響。那貨主頑二,臭名昭著地拉皮客,從夜狗島跑出來的混賬東西,或許早與他那婆娘勾搭上,他賓袞頭頂青草,還這麼賣力,說他還不信,真的不想幹了。”
死劫之後,皆是虛妄。平日裡不敢吐露的真言,憋悶之話,盡數說出。
畢竟昨夜,差點去了幽冥。
何況,他們兩家的老闆,的確不是東西,壓榨的有些狠了。在穿上時還畏懼有把柄在其手中,如今大浪之下,生死不知,還怕球甚。
船長樺磊望了望一半栽在海中的破船,也是陷入惆悵。
只是旁邊一位青年瞅了瞅他,忽地開口道:“我說船長,你也不是真的想要救那兩個傢伙吧,只是吆喝我們,看能否把船中可用之物取出。”
樺磊看了眼其貌不揚的青年,有些記不住他的名字,回想一番才記得是個獨行客,名叫樊熙出海投奔親戚的。之前沒甚表現,天天沉默不言,如今看來倒是有些察言觀色的本事。
於是樺磊也不遮掩,開口道:“倒不是我還貪戀財物,許多東西被海水一泡便沒了用處。但我們流落荒島,必須得取些有用之物,否則難以生存下去。最簡單的也要取回刀具,才能砍木做舟,離開此地。大家也不想一輩子留在荒道吧。”
他這番話說的誠懇,眾人思慮一番,倒也沒錯。
於是休息一陣,便朝著沉船走去。不是他們不想多歇,而是水位再度抬高,眼看商船要被吹走。之前的船錨已經被弄斷,沒有固定之物,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樺磊匆忙帶著兩個手下,從底板翻上去,找到些許繩索,扔了下來。
“留幾個人,抓住繩索,別讓船太快的飄走。”
光靠幾個人的蠻力,自然無法錨定商船,但如今之法,也只能勉強為之。
不一會,兩撥人也跟著進去。樺磊之所以喊薛高與賓袞,便是因為這兩撥人剩餘的最多,是目前餘留的最大勢力,共有七人。
由於半沉水中,他們十人合力才開啟關閉的甲板,然而還沒等收縮,一團蒼白的東西便掉落下來。
“啊!”
軟綿綿的,十分膩,輕輕一抹,便刷掉一層皮。
整個軀體膨脹開來,散發出一股惡臭。
最前方的漢子被屍體壓在身上,嚇得呼天喊地,揹著屍體就往外跑,隨後還是在另外幾人的幫助下才鎮定下來,不過看他滿身雞皮疙瘩,童孔擴散的狀態,也知道潛入夠嗆。
水中浸泡的屍體,自然恐怖,遠比平日死在野外的屍體還要嚇人。
但這腐蝕的也太快了吧,才一夜時間,屍體上的皮肉已經被浸爛了。
樺磊眉頭一皺,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
沒想到賓袞的手下瞥了一眼,隨口說道:“都是在海上漂了許久的老手,連具水屍都怕,還不如回家喝婆娘的奶,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