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耳東怕熱,每到夏季,情緒管控再好的他,都難免失控。
他極度依賴空調,如果沒有冷氣的冰敷,溼溼粘粘的體感會令他坐立難安。
喬振華的事沒有訊息,平臺公司的錢也沒有流動,童嶽岷隔三差五就給陳耳東打電話。
這日,陳耳東外出洗車,等候的車輛很多,一時還輪不到他洗。
洗車場的空調壞了,室內休息區悶得令人窒息,陳耳東坐不住,洗車工讓他出去溜達一圈再回來。
七月底的錦城,宛如一個大型蒸籠,氣溫達到三十八度。
錦城的熱如同錦城的冷,因為潮溼陰魂不散,所有溫度都會被放大。
不像一些乾燥地區,找個大樹便能乘涼。
走在街上,四周沒有大型商場,想混個空調都無處可去。
陳耳東東張西望,看能否尋到一處避暑的好地方,他的腳下沒注意,一不留神被一塊微微翹起的地磚給絆倒了。
一個大男人在街上摔跟頭,是件很丟臉的事。
他穿著純白色的短袖t恤,屁股著地之後,順勢平躺,白衣服瞬間染上了一片灰。
待他爬起,發現手機的螢幕碎了,周圍的行人正好奇的看著他。
這些人並沒有幸災樂禍,但愛面子的陳耳東卻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低下頭便衝入了旁邊的一條小巷。
手機開始了震動,破碎的螢幕扭曲的顯示出童嶽岷的名字,接起電話就是那熟悉的三板斧。
陳耳東狼狽不堪,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聽著童嶽岷那老煙嗓,一股火氣瞬間竄起,他衝著電話朝童嶽岷罵道:
“又他媽不是我欠你錢,該找誰找誰,別他媽來煩我!”
掛掉電話,或許是剛才罵人時用力過猛,腦袋一陣暈眩,陳耳東往邊上一偏,靠後腳跟才穩住了身子。
半小時後,陳耳東返回洗車場,他的車剛好洗完,陳耳東立即驅車朝就近的商場開去。
男人消愁靠酒,女人消愁靠購物,但陳耳東從來都不會藉助外力驅散心中陰霾。
而今天,陳耳東一反常態,髒兮兮的闖進商場,直接走到了手機專賣店。
導購小姐的熱情還沒來得及揮灑,他便把破手機扔在了櫃檯上,“拿一部新的。”
出了手機店,他又來到二樓的服裝店,一眼一個準,手裡瞬間多出了七八件衣褲。
他在試衣間換了一身新衣服,舊衣服仍在地板上,和他再無關係。
他頭也不回的來到收銀臺,掃碼付款走人。
剛坐上駕駛位,陳耳東全身一麻,頭部感覺出奇的重。
其實從他返回洗車場的路上,就一直不適。
剛開車上路,豔陽高照的天空竟下起了雨,而且是瓢潑大雨,陳耳東的車白洗了。
更可氣的,這場雨就像故意捉弄他似的,兩公里過後的天空,晴空萬里。
快到公司時,陳耳東路過一間奶茶店,他不想下車,艱難的把腦袋探出窗外,遠遠的告訴店員做二十杯奶茶,打包。
店員小姑娘見來了個大主顧,讓另一名店員拿著二維碼去找他收錢,然後滿心歡喜的開始製茶,陳耳東則坐在車裡吹空調。
冷氣加劇了他的頭部的不適,還伴隨著反胃的症狀,但他大腦一片空白,只想著快點回到公司。
他在群裡讓張潔安排幾個人下來拿東西,員工們看到老闆親送的下午茶,一個個歡呼雀躍。
大夥兒剛把吸管插入還沒入口,又看見陳耳東在群裡發起了紅包,兩百一個紅包,他連續發了三個。
這個下午,智信達充滿了歡聲笑語,陳耳東獨自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抽菸,一地菸灰菸頭,菸灰缸離他不過舉手的距離。
杜宇陪父親去醫院看病,透過手機看到了陳耳東的異常舉動,不過他以為陳耳東遇見了什麼高興事。
等他回到公司時,看著滿地狼藉,才發現陳耳東不對勁。
陳耳東臉色蒼白,額頭有汗珠,這和空調房極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