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有什麼好吃的?”
“沒吃的,你要不嫌棄,就跟我一起吃,我婆娘正在做飯。”
陳耳東奇道:“老闆,你開客店,不準備飯菜啊?”
“我這裡,有人來就是客店,沒人來就是我家,你看除了你,還有誰?哈哈,我也不知道你要來啊,所以沒準備飯菜。”
老闆的話把陳耳東逗樂了,雖然乍一聽有些荒唐,但句句屬實,反倒是他自己來破壞了這裡的寧靜。
“您說的對,我才是不速之客,好嘞,嚐嚐嫂子的手藝。”
老闆約莫五十多歲,其實看面相至少六十,但在陳耳東的認知裡,山村野夫的實際年齡都會低於長相。
老闆有些駝背,穿了件白色背心和粗布短褲,背心還有幾個小破洞。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在抽葉子菸,味道很重,整個堂屋都是煙味。
既然應了老闆的話和他們一起吃飯,老闆卻沒有提錢的事,這也令陳耳東產生了疑問。
難道是黑店?等他走時結賬,“啪啪”甩出幾千塊的賬單。
“老闆,這頓飯多少錢啊?”陳耳東還是得先問明白,免得吃虧。
“錢?什麼錢?在我家吃飯要給錢嗎?”老闆的眼神比陳耳東還驚奇,好像陳耳東的問題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陳耳東臉一紅,感覺自己就像個小丑。
身處這片乾淨的土地,卻還用世俗之心揣度老闆的善意。
陳耳東有些無地自容,趕緊陪了張笑臉掩飾尷尬。
他不知道的是,掩飾也是多此一舉,在老闆眼裡,壓根兒沒瞧出他尷尬與否,更沒去想過他那複雜的心理活動。
餐桌並不豐盛,但老闆娘的手藝很好。
兩盤素菜外加一盤泡豇豆炒肉末,應當是兩口子的日常。
比起董玉華的泡豇豆炒肉末,老闆娘這道菜準確來說只能叫炒泡豇豆撒肉末,因為肉末的數量經不起兩筷子就沒了。
老闆問陳耳東喝酒不,店裡有他自己泡的青梅酒,陳耳東謝過,說陪他喝兩杯。
喝酒時,陳耳東才知道了老闆的名字,老闆名叫溫桂雲,是土生土長的青崖人。
“溫老哥,”陳耳東得知了姓名便改了稱呼,他覺得這樣更親近,“你就不好奇我怎麼突然來你這裡住下了?”
溫桂雲用手拿了一顆花生米送入嘴裡,這是為了下酒他讓老闆娘現炒的。
“反正你又不是壞人,你愛來就來,我管你幹嘛?”溫桂雲說話很直接,一口濃濃的鄉音配上週遭的氛圍,相得益彰。
“哈哈,你咋知道我不是壞人?”陳耳東笑道。
“哪個壞人來我們這個地方?謀財還是害命?腦殼有包還差不多。”
陳耳東越來越喜歡面前這位淳樸憨厚的老闆,似乎在他身上可以引出很多有趣的話題。
農家的泡酒入口順喉,但後勁卻大,陳耳東聊的高興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酒量,沒一會兒,腦袋就變成了冬瓜的重量。
他知道自己快倒下了,趁著最後一絲清醒,他對溫桂雲說:“溫老哥,我在這裡,每天給你三百塊錢,不能白吃白喝。”
說完,陳耳東就直愣愣的往地上倒,溫桂雲沒理他,直接把扶起,扛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