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唐野的父親,唐德漢。
進屋之後,陳耳東打量著這間房子,和自己小時候住在奶奶家時極為相似,水泥地、白牆皮,老桌老櫃老灶臺,除了電視機還有點現代氣息之外,整個就是八十年代國人住所的縮影。
如此看來,唐野的富二代身份,只能是偽造的了。陳耳東心中一糾,原來自己被唐野當傻子一樣戲耍。
“我沒錢,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所以你們來找我沒用。”唐德漢坐在沙發上,平淡的說道。
此話一出,陳耳東竟不知該如何接話,因為他這句話可以用來回答陳耳東所有的問題。
“叔叔,我們是唐野的朋友,被他騙了一百多萬,走投無路了才來找到了你,希望你不要再包庇他。”
“警察來過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警察也找不到他,那我也無能為力。”唐德漢所言非虛。
“他是你兒子,他能不和你聯絡?”陳耳東問。
“兒子?呵,他是我爹。你們不是他朋友嗎?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看上什麼儘管拿走便是。”唐德漢自嘲道。
幾番交談下來,陳耳東心裡已有了大概,眼前的唐德漢早已被唐野摧殘成得遍體鱗傷,哀莫大於心死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陳耳東將唐野給他講述過的一些個人資訊在唐德漢那裡進行了求證,唐德漢也並未避諱,有問必答。
原來唐野的確不是什麼富二代,十幾年前,身處內陸的錦城商業還不太發達,唐德漢從廣州倒了一批外貿貨回來,一路從夜市吆喝直到做成了小商品零售,掙了一筆錢。
隨著城市的發展,小商品集散地被拆除,唐德漢成了失業人口。
靠著以前攢下的錢,他在錦城買了四套房產,一套自住三套出租,平時就靠收租過日子,雖談不上奢華但也足夠滋潤。
錦城人天生清閒安逸,小富即安,唐德漢原本打算就這樣,喝喝清茶打打麻將,悠然度過餘生。
他和唐野的母親很多年前就離婚了,唐野一直跟著母親過,幾乎和他沒怎麼見過。
成年以後,唐德漢為了彌補為人父的過失,將一套房子過戶給了唐野。
他只有唐野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愛護有加,但更多的是虧欠和愧疚,所以唐野和他相認後,但凡有事,有求必應,卻依然很難換回唐野對他的親近。
三年前,唐野忽然開著豪車來看他,不久後又帶著他去上海、江浙一帶遊玩了大半個月,父子二人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唐德漢非常開心,既盼來了兒子的原諒,還看到了一個優秀的青年才俊。
唐野告訴他,從名牌大學金融專業畢業後,一直在從事金融投資,不到一年時間,就掙了兩百多萬,買了房買了車,他想再奮鬥幾年,買一個大別墅,想把唐德漢也接回家一起住,而且,他特別希望父母能破鏡重圓,還他一個完整的家。
唐野的這番話觸及到了唐德漢的內心深處,他愧對母子多年,當年因為在外沾花惹草和唐母離了婚,現在人過半百,雖小日子過得不錯,但家裡畢竟沒個女人,他幾乎已經遺忘了煙火氣是什麼滋味。
若真像唐野所說,他媽媽能不計前嫌,與他重歸於好,那他的後半生將會是另外一番光景。
和唐野修復關係後,父子倆不止一次的聚在一起袒露心扉,每每說到動情之處,唐野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向唐德漢傾訴自己在單親家庭的環境下成長有多麼不易。
他的怨恨越多,唐德漢的負罪感就越強,只能不斷詛咒發誓以後一定善待唐野和他的母親,用一輩子去彌補。
一段時間的密切往來,唐野開始頻繁的談起了自己的工作,他說自己是某證券公司的基金經理,掌握了大量內幕訊息,他可以利用這些訊息掙大錢,但自己身份敏感,不適合親自做一些投資操作,於是給唐德漢轉了三十萬,讓唐德漢代他買股票。
他說,自己有一個“家庭美滿計劃”,需要靠這些股票來實現。
計劃裡,他希望自己能在三十歲前就實現財務自由,然後帶著父母環遊世界,安享晚年,聽的唐德漢老淚縱橫,感動不已。
唐野讓唐德漢買的股票漲多跌少,雖然盈利不算太多,但唐德漢還是很佩服兒子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