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當陳耳東出現在公司的時候,所有人都滿頭疑問,他臉色陰沉,沒有像平常那樣和員工們打招呼,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林大器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和沈佩出什麼事了,否則星期六人沒上飛機,星期日也沒動靜,他緊隨陳耳東的腳步推開了他辦公室的門,付華勇心領神會跟他一同進入。
“出什麼事兒了?”林大器開門見山。
“分手了。”陳耳東盯著剛開啟的電腦,從容的就跟個局外人似的。
“真分假分?”
“你說呢?機票和酒店都不要了,呵。”說話的時候瞧都沒瞧眼前這兩人。
林大器很瞭解他,聯想到前段時間陳耳東對他說的話,約莫猜出了個大概。
見他是這個態度,越是表現得雲淡風輕心裡就越難受,於是不打算再刨根問底,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林大器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就跟追電視劇追到一半,男女主人公忽然分手了那般心塞,他對陳耳東和沈佩關係的篤定就跟沈佩一樣,從未有過他念,這時付華勇想開口寬慰兩句,被林大器制止了,拉著他離開了辦公室,陳耳東面不改色,繼續看著電腦。
陳耳東決定的事,很難再回頭,林大器深知這一點,但他不甘心曾經如此恩愛的一對眷侶就此勞燕分飛,若是外人倒事不關己,可陳耳東是他最好的兄弟,沈佩也是相處了十多年的同學,他們三人太熟絡了,想想以後的日子缺了一個角,他難以接受。
他想給沈佩打個電話,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沈佩的電話竟然先他一步打了過來:
“大器,晚上麻煩你來我家一趟,陳耳東有些東西在我這裡,你幫我還給他,謝謝。”
聽到沈佩的這句話,林大器心裡涼了半截,因為沈佩竟然如此禮貌和客氣,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這種態度更像是在劃清界限。林大器本有一肚子話想跟沈佩說,但面對這樣的開場白,他放棄了。
晚上,林大器敲開了沈佩的家門,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臉色慘白,雙眼浮腫的女子,他心下一緊,黯然神傷,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佩,他完全可以想象出沈佩這兩天是如何度過的。
“這個袋子。”沈佩將放在玄關的一個手提袋拎了起來。
“你還好吧?你們......”林大器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應對眼前的局面。
“大器...麻煩你了...你回吧...謝謝。”短短十個字,沈佩說的異常艱難,每念出一個詞,中間都會停頓。
她並不習慣這樣和林大器說話,刻意營造的生分只會令氣氛更加悲傷。她的聲音顫顫巍巍,眼珠閃著盈光,眉頭不自覺地抖動,看得出來她很努力的在控制,林大器的到來,就是一個句號,在她和陳耳東之間點下最後一筆。
林大器伸手去拿手提袋,沈佩卻沒有立刻鬆手,只要一鬆,也就告別了所有,林大器望著沈佩的眼睛,他從來沒有在一雙眼睛裡解讀出過這麼多種含義,不捨、不甘、不解。
他稍稍使了點力,將手提袋硬扯了過來,朝電梯走去,不敢再看。沈佩並沒有關門,而是目送林大器的側影。
小寶突然跑到了門口,喵喵的叫了幾聲,電梯到了,林大器大步跨進,在視線消失前的最後一刻轉頭看了眼,一個流著淚的女人和一隻可愛的小白貓正望著他,眼淚險些掉下來。
林大器說,這是他這輩子看過最悲慼的眼神。
沈佩沒有留下陳耳東的任何東西,手提袋裡裝著給他買的居家服、充電線和幾份設計樣稿,她和陳耳東之間唯一留下的念想就是小寶,這幾天小寶除了吃飯其他時間都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都說貓是孤僻的動物,可小寶不是。
劉敏出差回來,得知女兒分手,勃然大怒,毅然決然終止了和大耳傳媒的印務關係,然後斬斷了所有她推薦給陳耳東的客戶。
除了兩間還沒有履行完合同的公司,其他客戶紛紛解除了和大耳傳媒的合作。沈佩阻止過,她認為一碼歸一碼,大耳傳媒走到今天不容易,況且還有林大器的一份,他不應該受牽連,可劉敏絕不手軟,誰敢傷害沈佩誰就別想安生。
這樣一來,公司損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業務,這是陳耳東意料之內的結果,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有“貢湖一號”撐著,公司就可以繼續下去。
陳耳東並不記恨劉敏,這是一個母親應有的正常反應,其實他對劉敏仍舊心中有愧,縱然分手了,他始終欠這個前丈母孃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