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陳耳東有些心不在焉。
“我問你到香港想吃什麼?”若是平常,陳耳東這種敷衍的態度沈佩一定會抱怨兩句。
“也沒什麼特別想的,凍檸茶、叉燒飯,還有啥?”
“你還真是沒追求,這些東西錦城吃不到嗎?”
“沒香港正宗啊。”
“好久沒看到你姐了,說真的還挺想她的,你說你姐夫這次會不會多說幾句話,我記得去年在天津,你姐夫簡直就是惜字如命。”
“他本來就話少,也就跟我姐能多聊幾句。”
“那肯定啊,要是跟你姐都說不上幾句話,那還結什麼婚啊?他們當時的婚禮辦得真好,我哭的稀里嘩啦的,不知道我們的婚禮會是什麼樣的?”
沈佩情不自禁的把話題聊到了結婚,其實她並沒有打算跟陳耳東聊這個,而是把一切都交給陸芸做主,可話由心生,心裡最惦記的事就是這麼容易自溢而出。
陳耳東並沒有回應,沈佩問:“你怎麼不說話?又沒聽見我說的?”
“哦,聽見了。”
“那你沒想過我們的婚禮應該怎麼辦嗎?中式的?西式的?”
“還早呢,現在想幹嘛?”還早兩個字瞬間觸發了沈佩的死穴,她的臆想不再是臆想,陳耳東不想和她結婚。
“還早?陳耳東,馬上翻年了,明年我們還不結婚嗎?那你要等到多久?”沈佩提高了分貝。
“明年結?公司才起步,一大堆事兒,再說了,明年我們才24歲,你這麼著急嗎?”陳耳東見沈佩不由分說的起了情緒,自己也不願退讓。
“我和你結婚礙著你什麼了?結了婚就不能拼事業了嗎?我媽說了,讓我們明年結婚,有這麼難嗎?”
“她說結就結嗎?結婚難道不是我倆的事兒嗎?家長跟著瞎摻合什麼?我爸媽都沒來催我!”
“吱。”伴隨著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陳耳東猛的往前一傾,腦袋差點撞在擋風玻璃上,原來是沈佩的一腳急剎車。
“陳耳東,你說的還是人話嗎?什麼叫我媽瞎摻合?她想讓我們結婚有錯嗎?”沈佩沒有怒吼,但比怒吼更加憤怒,聲音顫抖的厲害。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是我倆的事,你說明年結婚,住哪兒,現在公司剛有點起色,但我還沒有能力買房。”見沈佩怒不可遏,陳耳東調整了語氣,不想再激怒她。
“房子就那麼重要嗎?我媽會給我們買一套新房,我們先住著行不行?你以後有了錢再買行不行?你買了我們搬過去行不行?”一串三連問讓陳耳東無法招架,他平靜了一下,說:
“意思就是讓我當上門女婿吧?倒插門兒?呵呵,我做不到。”
“看來是我媽一廂情願了,一片好心到你這反倒變成了羞辱,我媽願意把我交給你,還幫你聯絡業務,還說結了婚把廠子也給你管,我現在聽你說這些,我覺得我對不起我媽。”
沈佩的聲音不再高亢,更像是一個失意的落魄者自言自語。
“對,我陳耳東能有今天全靠你媽,以後還得靠她,遇到一個好丈母孃少奮鬥50年,你滿意了吧。”
陳耳東開啟車窗,點上一根菸,兩人不再對話,車停在一條行道樹密集的小路邊上,明豔的陽光穿過樹蔭,也很難溫暖這對情侶如死灰般的心。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打算過和我結婚?”停滯了幾分鐘後,沈佩突然問出了這句話,平和、冷靜。
陳耳東在氣頭上,沈佩這句話在他聽來就是小題大做無中生有,他從來就沒有把和沈佩的感情當做兒戲,更是以和她結婚為目的,只是現階段他的重心在事業上,結婚的計劃可以再延後兩年,怎奈沈佩逼得如此緊迫,這樣的質問無疑是在否定他。
當他認為自己沒有過錯卻還要受到莫須有的指控時,便不想再去解釋什麼了,一時理智全無,回了一個最不應該的字:“是。”說完便開啟車門離開。
沈佩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兩行清淚齊刷刷的墜下,一趟短短的回家路,竟成了愛情的絕路,她伏在方向盤上失聲痛哭,來往的行人被哭聲驚動,透過副駕開啟的車窗好奇的望向車內。
回到家的陳耳東魂不守舍,這次的吵架不同於以往,他依稀有種曲終人散的預感,吃過晚飯和父母應付了幾句就回到房間,他開啟衣櫃開始收拾行李,或許明天沈佩依舊會和他在機場會合,抑或是從此消失在他的世界裡,但他沒有停下分揀衣物的動作,腦子亂七八糟,只記得明天要上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