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耳東所指的這件事是關於陳墨文的升職,錦城電視臺臺長是董玉華大姐的中學同學,關係不錯,陳墨文進入到電視臺以後就知道了這層關係,但他從未因為大姐認識臺長而去動過什麼心思,甚至在他工作不如意的時候,臺長主動以私交關切,他都沒有回應。
直到那年臺裡選拔副臺長,陳墨文業務能力出眾,資歷又老,是符合條件的人選之一,如果能夠晉升,那退休之後即可享受副局級待遇,可陳墨文心無雜念只專注於節目創作上,對加官晉爵前的行事準則並不敏感,在考察過程中沒有展現出高超的政治覺悟,更別提去跟臺長套近乎,所以直到現在,他依然還是個正處級,隨著年齡的增長加上自身性格的原因,晉升是沒有可能了。
董玉華不想兒子為難,雖對陳墨文怨言頗多,也就不再言語,陳墨文見董玉華消停了,便將目光轉向陳耳東,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自己的路自己走。”
收拾完餐桌,陳耳東有些無所適從,不想玩電腦,也不想看電視,心中煩悶叢生,這時手機響了,來電的是林大器:
“在家沒?”
“在啊。”
“下樓。”
“哦。”
陳耳東在小區門口看見了林大器,挺憔悴,肯定是遇到事了,否則不會招呼不打就過來,以他倆的關係,不需要急著關心和慰問。
還沒等他問明來意,林大器便說道:“找個地方喝兩口。”二人來到附近一間名叫“有沒有想法”的小酒吧,點了一打啤酒和幾盤佐食,開始聊了起來:
“我被炒了。”林大器起了頭。
“哦,為啥?”陳耳東也並不吃驚,因為結局已知,他好奇的是過程,接著林大器就把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闡述了一遍。
“就是被人下套了,媽的,欺負新人,真有能耐。”陳耳東這才有了些火氣。
“我下午想了想,其實挺好,這才去幾天啊,老油子給我下套,領導層不問緣由就開人,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垃圾公司,我要是一直做下去,那才叫糟蹋人才。”
“對,幸虧發現的早,這破公司,不留也罷!”說完舉起酒瓶和林大器碰了碰,一口大酒下肚。
“你呢?永藤還沒回你嗎?”林大器忽然想到了這件事。
“洗白了,哈哈哈哈!”洗白是錦城方言,大致就是完蛋的意思,這倒挺出乎林大器意外的,畢竟他也是無腦認定陳耳東應聘成功的擁躉之一。
“怎麼回事啊?”林大器急忙問道。
“怪你啊,難兄難弟嘛,你都被炒了我還能好到哪兒去?”陳耳東嬉皮笑臉的說著。
“滾滾滾,沒跟你開玩笑,認真問你,到底怎麼回事?”林大器還比較嚴肅。
“我哪兒知道啊,人家只通知選上的,我打電話過去,又不是面試官接的,一問三不知。”陳耳東有些無奈。
“嘖,不應該啊,這年頭誰好誰就得死嗎?媽的,外面的世界水太深,我們兩個就跟傻子一樣。”林大器自嘲道,拿起酒瓶悶了一大口。
“算了,別想了,剛踏入社會,正常,再過幾年我們也是老油子。”
“我還以為今天就我一個人衰,沒想到你比我更衰,哈哈哈哈!”
“現在開心了吧,我就是被你給弄倒黴的,一會兒自覺去買單。”
“你是有多摳門兒啊?沒叫你去給錢,看把你給嚇的!老子今天領了試用期這幾天的工錢,不差錢!”
這時林大器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他按下接聽鍵,從話筒裡傳出一聲聲怒罵:“林大器,你這個小兔崽子,你他媽敢跟老子玩陰的......”
竟然是蔣小君,聽著他氣急敗壞的語氣,肯定被肖昆給修理的夠嗆,林大器把嘴貼到了話筒跟前,大聲回道:“孫子!就是你爺爺我乾的,爽嗎,哈哈哈!”
一旁的陳耳東也趕緊湊了過來,“孫子,你他媽活該!祝你早日玩兒完!哈哈哈!”兩人一前一後,罵完收工,掛掉電話直接關機,不給蔣小君還嘴的機會。
兄弟倆開懷大笑,這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瞬間把心中的鬱悶抹得一乾二淨,二人再次碰杯幹掉了剩下的酒。接下來,他們都沒再提各自不愉快的事情,用各種瞎聊把時間填充到了凌晨十二點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