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姑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金蟬表示不在意,道:「你我雖算不得舊識,可咱們從前到底是見過面的,又不是什麼陌生人。更不用提臨城了,你們在北衷就認識的,他一直很牽掛軍營裡的,所以你若是有需要幫忙的,我自然會盡力幫你的。」
說罷金蟬看了一眼項臨城,得到了他欣慰的目光後,她又微笑道:「關姑娘,折騰了這麼半天,肚子一定餓了吧?多少吃兩口,墊墊肚子。」
金蟬說的這些客套話,關吉羽幾乎是一邊在聽,一邊在出神。關吉羽沒有心思關注眼前吃什麼喝什麼,她滿心都在想著清早在王府裡聽到的那些話。
仇人已經完全確定了,就是都遠橋。
都遠橋親口承認了的,便不會有假。
關吉羽一想起這個,心內既激動又猶豫,從前她把報仇想的太過簡單了,她以為無非就是兩步:第一步,找到仇人。第二步:殺死仇人。
可事實遠比她想的要複雜多了。關吉羽恍然發現,以前她總是把「仇人」這個目標帶入到一些並不確定的面孔裡,她想象的仇人幾乎都是陌生的,連具體的容貌都沒有。
一朝真相水落石出,當關吉羽真正知曉了害死江清的仇人就是與江清相熟的人,她又忽然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她想起過去江清總是和都遠橋稱兄道弟的,江家和都家雖一南一北,相隔甚遠,可兩家之間並未因此而疏遠。關吉羽一直認為,江清和都遠橋的交情是不錯的。
所以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都遠橋會有謀害江清的心思?在關吉羽的印象中,江清至死都沒有對都遠橋有過任何不好的心思,更別說會做出什麼侵害到都遠橋的事情了。
為什麼?為什麼……
「關姑娘,關姑娘?」
金蟬的呼喚讓關吉羽回過神來,關吉羽見面前的兩個人都奇怪地看著自己,便道:「我知道了,只是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沒辦完,我還得再出去一趟!」
「有什麼事情?」項臨城道:「方便的話你告訴我,我去幫你辦!」
關吉羽自然道:「我自己的一些私事,交給你總是不方便的,還是我自己去吧。」
六王府。
穎王和都遠橋的談話差不多結束了,都遠橋站起身道:「王爺,我還要趕回北衷,就不多作打擾了。」
穎王也緩緩起身,道:「你若是去了煙江長廊那裡,切記萬事都要小心。」
二人走至大門外,夏明鍾正在門外候著,見他們出來便吩咐車伕把都遠橋乘坐的馬車牽了過來。都遠橋道:「王爺,您不必再送了,您的身子也剛剛恢復沒多久,要保重啊!」
穎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勾了勾嘴角,道:「其實說實話,如今這雙腿我再用起來,已經感覺不到任何不適了,用著很是趁心呢。」他似是感慨一般,道:「說起來還是很感謝一個人呢,若不是她盡全力一絲不苟地研習《斬風訣》,又幾乎日日不停歇地修煉,我這雙腿怕是這輩子都只是個擺設了,而我,也就一輩子是個廢人。說起來,我該好好謝謝她的。」
「王爺何必如此自謙?」都遠橋似乎有些不屑,鼻子輕輕哼了一下,道:「我們在那煉獄之井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別人刀俎上的魚肉了,若不是王爺您,她只怕也未必能活著走出去。」
「話不是那樣講的。」穎王有些出神,喃喃道:「一碼歸一碼,我只記她為我做的事。」
都遠橋仍是倨傲道:「說起來,那個丫頭從前還是我府裡不要的呢,當時快病死了只得扔出去,卻偏偏被江清看中撿了去。」
一旁的夏明鍾靜靜聽著兩個人一句句聊著,他靜立於一旁,沒有任何表情。
「那隻能說你眼光不怎麼好。」穎王半是鄙夷地斜視了都遠橋一眼,道:「至少你沒有江清的眼光好,你眼裡的將死之人,人家就有辦法培養成這緒澧獨一無二的女高手,命硬的人,怎麼都不會輕易死掉的。」
都遠橋點了點頭,道:「她確實是很命硬,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該安排她來為王爺效這份力。」都遠橋露出滿意的笑容,似乎討賞一般道:「王爺,我的建議不錯吧?我說就該選她的,命賤的人,永遠都該被人去用。」
聽到這裡,夏明鐘的眉頭緊緊皺著,他就站在都遠橋後側方,無人看得見他的臉龐。
夏明鍾幾乎毫不掩飾內心的厭惡,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中年男子。
都遠橋道:「若是當初選了江纓年,還真就不會太容易就完成計劃,江家雖沒了江清,可與江家交好的家族甚多,麻煩也多。關吉羽就不一樣了,她無雙親無靠山,就算有個好歹也不怕,這世上是不會有人替她尋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