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吉羽知道自己逃不掉,在這王府裡,穎王雖給她可以隨時進出的自由,可她很清楚,但凡「出」,就必有「入」。
就如穎王不會無緣無故地對她承諾什麼要求都可以滿足她,最後她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一趟既然來了,不把《斬風訣》練完,穎王一定不會輕易地放她走的。
修煉因關吉羽的狀態不佳而被打斷,次日關吉羽在房中休息了半日,雖然未能將愁緒理清,卻也只能強迫自己繼續配合曾契修煉。
她無力地走出房門,外面日頭正好,日光從屋簷上落下,她伸手去抓了抓,道:「關吉羽,再堅持堅持吧,就算什麼都沒有了,還有軍營裡的人在等著你,不是麼?就算不為別的,「捍榮捍騎」的榮譽,那是你一直嚮往的東西,它就在你眼前。」
關吉羽輕輕安慰自己:「熬過去,就好了。」
她朝著密室的方向走去,遠遠看到後院裡圍著一群人,有王府的下人們,還有夏明鍾在一旁不知在指揮著什麼。關吉羽走過去,正想看看他們圍著在做什麼,夏明鍾卻先開口道:「你去修煉麼?」
他的這一聲詢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下人們只是很快看了關吉羽一眼,便繼續做事了。人群中除了夏明鍾,還有一女子的視線卻落在關吉羽的身上,再也不肯離開了。
關吉羽走近後看清楚了,大家圍著的是一大堆包好的藥材,正看著她的女子,正是昨夜她在項臨城家門口看到的——金蟬。
金蟬一直盯著她,關吉羽被盯得極不自然,便用眼神回應道:有事麼?
可從頭到尾,關吉羽和金蟬兩個人就像是在暗暗較著勁,明明兩個人是見過面的,此刻他們卻誰也沒有先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金蟬看得入神,直到夏明鍾喚她:「金蟬姑娘,金蟬姑娘?」
連著喚了兩聲,她才回過神來,道:「嗯?」
夏明鍾道:「藥材數目已經清點完了,你去前院拿銀子吧。」
金蟬點點頭,道:「好,多謝夏大人,我這就去。」
待金蟬慢慢離開,關吉羽也打算抬腳去密室了,可餘光總覺得還有一雙眼睛在看她,關吉羽往金蟬離去的方向望過去,金蟬的背影被院內的建築與樹木遮住了,她什麼也沒看見。
關吉羽沉思片刻,便進了密室內。
曾契師父已經在密室裡等著了,待關吉羽走進來,他才將那隻放陰陽蠶的方盒子開啟,裡面瞬間透出悠悠紅光,關吉羽驚訝道:「變了顏色了!」
曾契點了點頭,道:「這便是它為什麼會叫「陰陽蠶」,它自身的顏色會隨著狀態而發生變化,時而是冰藍色,時而是火紅色。」曾契將盒子捧起來,道:「這東西是有靈性的,興許是上次它見和你不投契,無法合作,所以這一次它自己主動切換了狀態。」
先前關吉羽看到這蠕動著的陰陽蠶,心裡還有些牴觸,此刻聽曾契師父這一番解釋之後,她看著面前透著紅光的陰陽蠶,心裡竟多了一絲絲慰藉,再看它都覺得順眼多了。
「那我們開始吧。」關吉羽準備妥當,走入藥池中,陰陽蠶被放置在藥池裡的臺子上,關吉羽認真將《斬風訣》第四重再讀了一遍,做到胸有成竹之後,開始正式修煉。
大約一柱香之後,曾契看準了時機,用銀針刺破關吉羽的手指,豆大的鮮血一顆顆冒出來,這一次陰陽蠶不再扭來扭去抵抗著鮮血的餵養,而是乖乖地張開嘴巴,任關吉羽手指上的鮮血一滴滴流入口中。
一番餵養下來,陰陽蠶身上透著的紅光,顏色竟然深了一些,關吉羽看到了陰陽蠶的變化,疑惑地看著曾契,詢問道:「這是?」
曾契舒了一口氣,大喜道:「成功了,阿羽
!」他滿意地收起陰陽蠶,對著關吉羽欣慰道:「阿羽,你果然是萬里挑一的修煉者!」
關吉羽淺笑了一下,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穎王曾經也這樣說過類似的話來誇讚,可她知道這般誇讚,並不能讓她打心眼裡高興。
曾契又叮囑道:「只是這次飼餵陰陽蠶之後,會吸取走你一些氣力,你回去之後可能身體上會發生一些變化。」
這是關吉羽意料之中的,前三重的修煉每一次都讓她虛汗淋漓,身上的針孔還時不時冒出血滴來,所以她很自然問起:「還會流血冒虛汗嗎?」
曾契卻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我也說不準。阿羽,實不相瞞,對於《斬風訣》裡面的內容,我只知按照上面記載的一步步指引著你修煉,可其中奧秘深不可測,若是有什麼在我認知意外的變化,這樣的事,也未嘗不可能發生。」
關吉羽只好道:「知道了,曾契師父,那我便先回去了。」
第四重的修煉時間極短,可這卻是關吉羽自修煉《斬風訣》以來,反應最大的一次。
她甚至剛從密室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就開始頭暈目眩,不可抑制地嘔吐,她吃得越來越少了,大部分時間都幾乎沒有胃口,吐到最後就只剩下乾嘔清水了。門外的婢女聽到她痛苦地乾嘔著,著急地詢問她:「姑娘,您怎麼樣了?」
關吉羽虛脫無力,靜靜趴在桌子上,張了張嘴想回答一句都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