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霄無奈地笑了笑,道:「你看看,你說的這個話,不是前後矛盾麼?你口口聲聲說我和塔娑羅怎樣怎樣,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塔娑羅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私情呢。在赤焰籮這件事情上,你倒是又說我不好意思問她要了,我為什麼不好意思問她要?我是羌巫國國師,我既然和她關係那般要好,為什麼要不好意思呢?」
祝融一時語塞,不解地看著賀蘭霄。
他繼續道:「原因只有一個,我之所以捨近求遠來找你,是因為塔娑羅那裡已經沒有赤焰籮了,若是在山裡去找,恐怕還不知道要費多少時間,寒公子身上的毒已經等不及了,我只好來魁斯,看看你能不能出手相助。」
祝融喃喃道:「她怎麼可能沒有赤焰籮呢?明明我和她各有一株的……」
「她的用給我了。」賀蘭霄平靜道:「祝融,有些事你不知道,說來話長,總之,不管塔娑羅怎麼樣,是我欠她的。」
祝融怔怔地看著他,道:「怎麼……?」
顧及到江纓年和寒栩還在一旁站著,賀蘭霄四處看了看,找了一處能將就坐下的地方,道:「都坐下吧,如果不介意聽我講一個不算短的故事,就坐下聽吧。」
待大家都坐定,賀蘭霄淺淺回憶了一下這個過去的故事,緩緩開始道:「故事的開始,我還在緒澧,那年我還很年輕,喜歡行走四方到處去遊學,我醉心於研究醫書裡記載的各類草藥,聽聞哪裡有什麼稀罕的草藥,我就按耐不住自己一定要親自去尋找不可。」
「有一次我在外面遊歷了好幾個月才回家,到了家發現家裡多了一個人,一個我以前從沒見過的羌巫國女子。她叫瀲一,是我二弟在山中偶然救下來,帶回家裡養傷的羌巫國醫女。」
江纓年聽到這裡,眉頭隱隱動了動,從前他在北衷項軍營集訓的時候,是聽說過京城賀蘭家那件事的,他們在項軍營打架的那一次,賀蘭闌就是因為有人提起這個事激怒了他,才加入到那場打鬥中……
江纓年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聽賀蘭霄講著。
賀蘭霄道:「或許怪我那時太過年輕吧,也太自我了,我以為我博覽群書,精通醫術,便和身為醫女的瀲一無話不聊,我自以為是地認為我們兩個人興趣相投,是最能理解對方的知己。可我卻恰恰忽視了一個人,我的二弟,我唯一的親弟弟,阿闌。」
他自嘲地笑笑,道:「那時我太自負了,目中無人,只想著自己,每日和瀲一聊著我們熟知的東西,忽視了阿闌的感受。一切看似順理成章,我向父親訴說了我想娶瀲一的心願,父親雖然介意瀲一是外族女子,可架不住我央求,他總算同意了。直到我定親前後,我竟然才看出來,原來阿闌也喜歡瀲一。他甚至比我還早,就愛上了瀲一,可我竟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直都沒有發現!」
聽著賀蘭霄第一次這樣提起他過去的愛戀,祝融感到渾身緊繃著,卻又不得不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唯恐漏掉了任何一個字。
賀蘭闌慚愧地低下頭,道:「阿闌從小就被家裡嬌慣著,什麼東西都是一伸手就能得到的。偏偏這一次,他想要的女孩子,被人奪走了,那個人不是別人,是他的親大哥。這口氣他哪裡能咽得下,只是任性歸任性,他終究是善良的孩子,這件事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在我面前為難過我。」
江纓年道:「
我們從項軍營集訓,再到軍營裡,賀蘭一直都是我們這一行人中最聰明、武力也最強的。他看起來並不任性啊,反而還有些說不出的淡漠……」
賀蘭霄微微搖了搖頭,道:「當時他去找父親大鬧了一場,父親氣得訓斥了他,後來我和瀲一都定完了親,阿闌他還是釋懷不了這件事,又去找父親鬧。父親說不下阿闌,只好去找了瀲一……」
他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道父親具體和瀲一說了什麼,反正後來瀲一留下了簡短的書信,只說解除婚約,她要回羌巫國去。我緊跟著就去南部找,我想著把瀲一找回來……」
賀蘭霄感慨道:「這些年,竟然就真的再也沒回去過了,父親應該也已經放棄我了。」
說到這裡,祝融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道:「可是你當年不是來了魁斯國嗎?既然你要追瀲一,應該是去羌巫國啊!」
「不錯。」賀蘭霄道:「當時我是一路向南,準備去羌巫國的。可造化弄人,我剛出了南沁邊境後,就遇到了一個人。」
他看著祝融,道:「那就是你的父君,當時他身著平民的便裝,我還看不出來他是魁斯國的國王,只瞧他受了傷,便也沒多想就出手救了他,幫他止了血。你父君不願白白欠著我這個人情,非要讓我跟他去魁斯,說是要重重答謝我,我推辭不過,便跟著去了魁斯,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魁斯王……」
賀蘭霄看著祝融的眼裡,多了幾分柔和與憐愛,他輕聲道:「那時你才五歲多點呢,正是最可愛的時候,你還能想起來那個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