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纓年面上波瀾不驚,佯裝淡定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呢?確實是孤翳一族的女孩,可是論姿色樣貌,還差了點。”
韓楨笑了笑,道:“我抓到此女子,首先想到的可是你啊江大人,我還以為你在北部待久了,會更喜歡北部這種型別的女子呢。”他又仔細端詳著囚籠中的少女,遺憾道:“可惜江大人眼光高,瞧不上這份禮物,那我只好佔為己有了。”
江纓年揶揄道:“韓大人還真是,口味獨特啊,隨便碰到個外族女孩,這就動了心思了?”
他嘴上這麼說,可心裡不知道有多噁心韓楨。
韓楨看著儀表堂堂,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披著人皮的狼!
衣冠禽獸,真是衣冠禽獸!
江纓年繼續試探道:“可今日韓大人抓的只是一個普通少女,許是僅僅只在這東部真愚國附近生活而已,何必如此嚴抓狠打呢?主張作亂的是孤翳朝中上層和孤翳軍隊,和普通百姓又有何關係?”
韓楨笑眯眯道:“這緒澧天下人盡皆知,孤翳一族是我朝宿敵,人人得而誅之。若能抓到孤翳一族,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該使他們男作奴,女作娼,我認為並無不妥之處。”
聽他這麼說,江纓年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韓楨並不知道這就是孤翳王室的公主。
只是軍中人多眼雜,基本上都是曾經一同在北部作戰過的人,就算韓楨不知情,也難保被其他人看到了不會亂說出去。
江纓年打了個哈欠,蹲下身伸手捏住曲吟的下巴,左右翻看了一下她的臉,嘖嘖道:“就是這小臉太髒了,身上衣服也不乾淨,洗乾淨應該會好看很多。”
他壞笑著回望韓楨,道:“韓大人不是剛剛還說要送給我麼?仔細想想,我自從到了邊關大營之後,已經很久沒開過葷了,不如就送給我嚐嚐鮮可好?”
韓楨自然沒有拒絕,他心知江纓年這個人不好惹,他奉命來到東部大營巡視後,江纓年就沒給過他好臉色,處處刁難,動輒就是陰陽怪氣內涵他,韓楨心裡不舒服,但看在項居安的面子上,也實在沒轍。
眼下得了這麼一件“寶貝”,雖然不能留給自己享用,可若是能因為這個而討了江纓年的好,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韓楨面上風度十足,忍痛答應將這個孤翳少女贈給了江纓年。
江纓年裝作急不可耐的樣子,道:“既然如此,還請韓大人快些開啟囚籠,好叫我早點抱得美人歸啊。”
他四處盯了盯,悄聲對韓楨道:“這軍營裡有的是沒討老婆的,有這等好東西,我還不得早點帶回去,恐夜長夢多,遭人惦記吶。”
韓楨臉上閃過一絲瞭然,同是男人,他太瞭解江纓年前後態度的變化,別的拉攏不了江纓年,這點好總能討得到的。
韓楨沒有猶豫就開啟了囚籠,江纓年走上前,彎身將地上虛弱的少女抱起,大剌剌從韓楨面前離去。
進了房裡,江纓年將曲吟小心放在榻上,找了個帕子在臉盆裡打溼了,還未來得及轉過身,腰後就被一件冰冷的器物抵著。
他舉起雙手,慢慢轉過身去,曲吟額上大汗淋漓,髮絲貼在臉頰上,頭上原本梳著的一個個小辮子,已經全部鬆散開,亂蓬蓬披著。
她臉色煞白,那雙曾經十分靈動的雙目,此刻佈滿了紅血絲,正驚恐地望著他。她手中握著的是一支髮釵,因為太緊張,已經抖動得控制不住。
“是我。”江纓年冷靜對她道。
曲吟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微微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手上唯一的武器也沒有放下。
江纓年道:“曲吟,是我,江纓年。”
她聽清了這句話,眼中的驚恐才逐漸散去,顫抖的雙手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無力地耷拉下來。
曲吟扯了扯嘴角,聲音嘶啞道:“江將軍,別來無恙啊。”
江纓年看到如今的曲吟,心裡不難受是不可能的,她一個嬌縱靈動的王室公主,此刻竟落魄的比乞丐還不如。
他皺眉道:“不是讓你回去嗎?為什麼不回去?”
曲吟反問道:“我王兄已經不在了,我還回去幹什麼?孤翳王室已經是一盤散沙,哪裡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江纓年啞口無言,半晌只喃喃道:“那也不該跑到這個地方來,這裡現在是最危險的地方。”
兩軍交戰本就會是你死我傷,他不愧於任何人,可一看到曲吟,便有難言的不安湧上心頭。
曲吟並非窮兇極惡之人,她不諳世事,本就不該跑到殘酷無情的戰場上。
更不該以為他是一個良善的人。
能到這戰場上,誰還能做到心慈手軟呢?他江纓年是帶著家仇來的,面對孤翳王曲漠,豈會輕易放手?
江纓年將手裡的帕子遞給她,道:“擦一擦吧。”
曲吟倒是沒拒絕,她接過溼帕子,使勁在身上擦著,脖子上乾涸的血跡被擦去,細碎的傷口逐一在白皙的面板上暴露出來。
江纓年別過頭,輕聲道:“這幾日你將就一下,先待在我這裡,等過了這幾日,我再想辦法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