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人們伺候著項居安睡下,關吉羽才放下心獨身走到庭院裡,氣候不知不覺已經變暖了,即便是在深夜裡,晚風徐徐吹著,她也不覺得冷。
項居安的話讓她沒有睡意,便坐在庭院的石凳上,靜靜吹著風。
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一個人,靜靜站在她身旁,許久才出聲:“他睡下了?”
關吉羽回頭,才發現是項臨城。
第一反應自然是驚訝,可轉念一想,項居安落腳於京城,項臨城怎可能會不知道?
他能來這裡並不奇怪。
關吉羽道:“嗯,喝了些酒,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這兩天的事已經夠讓人煩心了,關吉羽再見到他,心情更是複雜了。
項臨城薄衣錦袖,不在北衷的日子,他面板變得白了些,更顯得眉目如畫。
關吉羽杏眸一漾,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
項臨城坐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就著院內的燈光,道:“我知道,我還欠你一個解釋。”
“解釋不解釋的,全憑你自願。”關吉羽自嘲般笑了笑,道:“可我唯一想知道的是,我們之間,現在算是什麼呢?在你心裡,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項臨城一愣,立刻道:“我心悅你,吉羽,我對你的感情,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關吉羽靜靜回視著他,認真盯著他的臉許久,才道:“那位金蟬姑娘呢?”
她將這個問題說出口的那一剎那,她心跳猛地快了一下,在等他回答的空隙裡,心跳如擂鼓聲,震得她心慌不已。
“金蟬她……”項臨城深深回憶了片刻,緩緩道:“我父母均死在邊關,沒過幾年大哥又去了北部駐守,只留我獨自一人在家中,後來兄長安排我去墨允書院讀書,也是我獨自收拾行囊去報到……那時候其實很苦。”
項臨城眉目染上一絲苦澀,道:“除了兄長,我沒有任何親人在這個世上了,大哥忙於戰事佈局指揮,甚少有機會能來看我。”
關吉羽聽到這裡,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說的這一大段話,沒有一個字提到金蟬,卻句句為金蟬做鋪墊。
項臨城繼續道:“金蟬那的爹是京郊的藥農,那時候他們專為書院運送一些藥材,我們年少相識,更像是親人一樣。”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顆的珠子,關吉羽微閡上眼,試圖將那一顆顆的珠子串起來,連成一個完整的他的過去。
關吉羽咬著嘴唇,不敢鬆開,明明不敢繼續聽下去,卻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遺漏掉哪個部分。
“有一年冬天,我受了風寒,躺在書院的寢房內燒得直哆嗦,迷迷糊糊之中有人往我嘴裡喂藥,用溼帕子給我敷額頭。”他的聲音變得柔和,道:“原來是那日金蟬隨她爹又來送藥材,她知我一人在京城無人照顧,就自告奮勇過來替我熬藥。”
“那些恩情我至今都不敢忘記,想報答她,卻總在糾結於用什麼方式。”
關吉羽抬眼,淡然面對他,道:“那不是恩情,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感情。”
項臨城臉上的苦笑更深刻了,道:“算是吧,可無論如何,如今她已經成親了。”
項臨城低下頭,沉吟了片刻,道:“前兩年她父親病危,臨終前最放不下的便是她。好在她夫君人也算老實,託付終身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那你遺憾嗎?”她小聲道,聲音不覺已經沙啞。
項臨城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