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關吉羽的門響了響,開了門屋外並無一人,只看到門口地上放著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個湯罐。
她狐疑地四處看了看,確定外面的確並無他人,才只好將湯罐端進屋。
掀開蓋子,清香味四溢。是清雞湯。
關吉羽拿起勺子嚐了一口,面上一喜。這些天她身子不適,又接連好幾日沒完沒了地服藥調養,半點胃口都沒有。
飯堂裡的伙食她也沒有太多念想,這一罐清雞湯來得太是時候了!她不自覺又喝了幾大口。
關吉羽正喝著湯,聽到外面有人叫她:“關姑娘在屋裡嗎?”
開啟門一看,外面站著的人有些眼熟,仔細再看才認出屋外的人正是項臨城的隨侍。
“關姑娘,二公子在後山亭子裡等您。”隨侍畢恭畢敬道。
“後山?”關吉羽疑惑問道:“集營裡不是明令禁止參加選拔的世家門生出集營大門嗎?你就這麼一句話,我怎能就聽你的走出大門去?”
隨侍見她不信,似是早已料到,便笑著從懷裡掏出一件物什示於她看。
是項臨城的腰牌。
那枚聽聞只有項軍營裡幾個至高官級的將領才會有的雲紋狼徽腰牌。
關吉羽這才信了,回屋拿了件厚衣披上,跟著隨侍離開。
去後山並不像她想象中那樣從大門而出,隨侍帶著她從訓練場後面一直走,穿過一片小樹林,有一條石子鋪成的小徑,上面覆滿了厚厚的積雪。
“姑娘,前面就是後山亭了,您過去就能看到二公子了。”隨侍說完便告退折返了。
關吉羽只得獨自一人沿著這條雪路一直走,行走不足數百步就看到了隨侍所說的那個後山亭。
放眼望去後山盡是一片雪白,半天也聽不到幾聲鳥叫,這座小亭更顯得遺世獨立。亭子裡項臨城一襲玄色厚衣,遠遠看去,竟像是張白宣上面滴落的一處墨點了。
猶似畫中人。
“項二公子。”她輕喚了一聲,緩步走上前去。
厚重的積雪將臺階蓋得嚴嚴實實,關吉羽即便是很小心行走,卻還是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子。
當下腳底一滑,她還未來得及驚撥出聲,亭子裡的人已經眼疾手快,兩三步跨過來穩穩扶住了她。
外面冰天雪地,她早已凍得鼻尖泛紅,手腳也是冰冷的。
那雙扶著她的手溫熱無比,觸及她面板的一瞬,她竟忍不住一顫。他等她站定便鬆了手走回亭子內,關吉羽理了理衣襟,忙跨步緊隨其上。
亭子內放著一個小爐子,上面坐著的一壺水已經燒開了,壺蓋子被沸水頂得發出聲吱吱聲響。項臨城取下壺,給身邊石桌上的茶壺裡面灌入熱水。
茶壺裡應是提前就放好了茶葉,只待熱水澆進去,茶香便激了出來,關吉羽站在離小石桌几步遠都能聞到。
她看到亭子裡的兩個石凳上鋪著棉墊子,便曉得一定是他弄的。
“聽過以雪煎茶嗎?”他擺弄著手裡的東西,還不忘抬頭看她。
關吉羽搖搖頭,她只是小時候在北衷生長過,從她記事起就在為了生活不停地奔波,無父無母無依靠,只因會些拳腳功夫才能妄求在大戶人家謀個差事罷了。
品茶這等雅事,豈是她這樣的俗人能接觸到的?
項臨城倒了一杯茶水遞向她,道:“先嚐嘗味道怎麼樣。”
關吉羽走上前不客氣地接過,喝下一口,咂咂嘴道:“嘗不出什麼特別,就是喝了身體之後暖合起來了。”
他被她這句話逗得笑出聲,又搖了搖頭給自己也倒上一杯遞到嘴邊。
關吉羽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端起茶杯繼續喝著。兩三口再下肚,渾身徹底熱起來了。
她想起清晨收到的那一盅雞湯,心裡暖了暖,道:“還是要再謝謝二公子你,是我給你添了麻煩,你還總是很照顧我。”
“怎麼?你每次見到我就只會說謝謝啊?”他又是一笑,不在乎道:“這裡一直都沒有人來,其實我早就發現這個地方了,卻一直找不到能一起喝茶的人。”
“那......你為什麼要叫我來?”
關吉羽自問也不是什麼懂得風花雪月的人,如果他要賞雪品茶,倒不如把江纓年喊過來一起呢。
那傢伙最是喜愛這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