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吉羽再看向手中的鼻菸壺時,上面畫著的小狗突然墨色暈開,變成了一隻猙獰的猛獸,正張牙舞爪地向她撲來。
眼前又是那個奇怪的漩渦出現了,巨大的吸引力將她吸入黑洞,又將她吐出,將她整個人重重地摔回現實。
夢醒了,關吉羽驚得一身冷汗,此刻醒來額頭上盡是細密的汗珠。
眼見江纓年和寒栩還未醒,她急忙翻出包袱裡的鼻菸壺,使勁揉揉眼仔細看,上面畫的小狗紋絲未變。
真的只是夢一場。
這夢境並非虛幻,只是借這場夢,將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往事重新再上演了一遍,殘忍地給了她希望,又將她帶回失望。關吉羽掀開轎簾看了看外面,已經到北衷了。
她手裡攥著那隻鼻菸壺,身體無力地靠在一旁。那個夢其實沒有演完,還差一點。
那是前年的事情,江纓年捱了那一巴掌,和江清鬧了不愉快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後面過年了他不但不回來,還慪氣不給家裡寫書信。最後還是教習他的弘雎師父怕家裡擔心,才給江清來了信講了江纓年的近況,叫家裡莫要牽掛。
而這後來的一年多時間,江清滿心都是重振旗鼓準備每一場比賽,他嚴格督促青字營的日常訓練,穩抓每一個門生。至於江纓年,江清雖對那一巴掌感到後悔,卻沒精力去顧著他了,他不願回家便由著他去了。
江清不止一次說過,等到他想通了,總會回來的。
然而造化弄人,誰也沒想到那一次兄弟二人之間的不歡而散,冥冥之中,竟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關吉羽轉過頭,看著一旁正睡著的江纓年,他即便是睡著了,眉頭也並未舒展開。
“對不起,對不起。”她對著他輕聲說道。
這聲抱歉是她欠他的。
外面的路越來越顛簸,許是馬車的軲轆接連軋到了石頭塊,車內被連著顛了好幾下。江纓年和寒栩都被晃醒了,關吉羽的目光還未來得及收回,就被剛睜眼的江纓年精準地捕捉到了。
“你看我做什麼?怕不是想趁我睡著暗算我吧?”他眯了眯眼,不客氣地問道。
關吉羽收回目光,搖了搖頭道:“我要真想對你做點什麼,還不至於要等你睡著才能去暗算你。”
她裹了裹身上披著的衣服,道:“不至於,你的實力似乎還沒到那個境界。”
江纓年果然一時語塞。
她發現和江纓年說話,只有用他的套路才能打敗他。
半天江纓年才說了句:“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關吉羽一臉平靜道:“你無需讓誰對你刮目相看,你只用好好活著就行了。”
江纓年對她的話嗤之以鼻,道:“我該怎樣決定我的人生,那是我的事,無需你來指點。”
“隨便你。”
馬車沿著北腰河走了不多時,終於順利到達了北部項將軍集營。
這裡的一切,從項軍營大門往裡面走的每一步,都讓人感到威嚴無比。
自小在南沁生長的江纓年,頭一次見到這種極具北部粗獷特色的營地,尤其在聽到不遠處傳來士兵訓練的聲音時,他不禁感慨道:“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將軍府集營,這操練聲聽著就振奮人心,是真漢子就該來這裡!”
關吉羽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是儲備軍,能被選上才有資格在這裡操練的。”
入營時天色已晚,三人簡單用過飯,便去找早已到達的折殊和敬存會合。
“還有其他陣營的人未到齊,明日先休息一日,後天開始選拔。”